朱祁钰被触动一下,他犹记得初登基之时,贤妃便有了身孕,后来不知为什么,孩子就没了。
之后几次怀孕,贤妃都没能保住,次次流产,导致身体彻底垮了,才变成个药罐子。
朱祁钰依稀记得,在郕王府大婚时,贤妃也是妩媚多姿,温婉可人,这才几年啊,人就没了……
“别说了,你先将养着,等身子骨好了,朕与你再要个孩子。”
朱祁钰抓着她的手。
贤妃却哭得更厉害了:“谢陛下安慰臣妾,臣妾自知,身子骨不中用了。”
泪眼朦胧中,她着朱祁钰,着着,居然笑了,断断续续道:“臣妾依旧记得,大婚时的你侬我侬,陛下如此宠臣妾,臣妾一直都记得。”
她艰难地撩开另一个衣袖,袖子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血字:“臣妾怕自己忘了,又不能污了自己身体,怕陛下不喜欢了……就,就刻在衣服内里,每天臣妾都写一遍,请陛下饶臣妾大不敬之罪……”
用血写“陛下”
两个字,有诅咒之嫌。
朱祁钰却感受到了她的深情。
可原主对她的感情太淡了,无论他如何回忆,都不想起这个女人年轻时的模样。
“朕不怪你,怪朕,朕没来你。”
朱祁钰柔声道。
这样一个好女人,原主不珍惜,反而去宠土昌,真是个傻叉!
“臣妾从未怪过陛下,是臣妾身子骨不行,不能给陛下绵延子嗣,是臣妾的错!
是臣妾的命,臣妾命薄,无福服侍陛下了……”
她如杜鹃啼血,字字哀鸣。
朱祁钰眼角含泪,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妃,可还有什么心愿?”
朱祁钰着她枯槁的面容,虽然丑陋,朱祁钰却到了心灵美。
“臣妾唯愿陛下广纳嫔妃,充实后宫,绵延子嗣!”
贤妃又重复一遍:“这是臣妾唯一的愿望,臣妾走后,不要封臣妾的家人,他们福薄,受不了贵气,请陛下切勿因为臣妾,而大肆封赏。”
“更不要因此和朝堂怄气,您温和些,总没错的;也不要因为臣妾的病,苛责太医,都是臣妾命薄,怪不得别人……”
“请,请陛下答应臣妾!”
她艰难地着朱祁钰,想在临死前完全记住他的面容,愿有来生,与你再重逢,再做你的妻子……
她忽然死死抓住朱祁钰的手。
好像还要说什么,猛地张开嘴,呕出一口血!
“妃!
妃!”
朱祁钰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死死抓住她的手:“太医呢!
太医!”
他低下头,想去听听她究竟还要说什么!
“愿有来生,还做你,你的妻子……”
敬妃的手垂落下去,人也没了生机。
朱祁钰浑身都在抖。
她没有恨,从她生病后,朱祁钰就不闻不问,但她从来没恨过朱祁钰!
即便病重时,朱祁钰也对他不闻不问,她还是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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