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在无言的默契中继续进行,两人从来没有约定过时间,但是闻渡只要给谈溪发信息,两人就会在三分钟后同时出现在别墅门口,再由闻渡带她上去。
第三次讲课是十月七日,谈溪与闻渡相约在见面时,正好在门口遇见了晚归的闻远江,他见谈溪在门口,先是一顿,然后才想起此人是谁。
闻渡不搭理他可以,谈溪却不能。
“闻叔叔好。”
“嗯。”
闻远江语气漠然,视线没有落在谈溪身上半分,看着闻渡,“你们在做什么?”
闻渡站在台阶上,看着站在台阶下的父亲,有点睥睨的味道,“她给我讲题。”
谈溪抬眼看他,微微吃惊。
闻远江脸色不太好看,这次闻渡月考成绩超过这女孩儿好不容易让他满意一些,此刻却叫人家上来讲题——叫一个保姆的女儿从地下室上来到主人的家中讲题。
闻远江出身不好,跟闻渡的母亲结婚后,被人叫了多年的凤凰男,做不到坦然,他恨不得将所有的穷苦人踩在脚下,来凸显自己。
闻渡自然清楚自己自卑又自负的父亲在想什么,他这么说也是为了故意气他。
此时见他面色铁青,压抑着内心翻滚的快意。
“你有这么差吗,还要让别人给你讲题。”
“嗯,挺差的。”
闻渡敷衍道,似乎不愿意再和父亲多说话。
闻远江抬头看着早已经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儿子,见他眉目间的厌恶神色与前妻无异,只觉得生气但又一腔怒火无从发出。
闻渡身上一半流着自己的血,却并未继承半点自己的气质。
阴郁的气质。
闻远江承认自己的阴狠,他偶尔面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愈发阴沉的面容,想起闻渡的母亲,那个自小锦衣玉食,在钱堆中长大的女人,想起她结婚后识别真面目,对自己逐渐生厌,只觉得又恨又无力。
他看着自己正值最好年华的儿子,从他的面孔中探索出自己年轻时的依稀轮廓,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下水道的臭虫在一点点腐蚀,他见不得阳光,就像见不得少年,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可怜。
近两年房地产生意有所下滑,哪怕他手段非常,也感到无力。
闻渡半阖着眼,毫不掩饰眼中无尽的鄙夷。
闻远江很想冲闻渡大吼让他滚回自己的房间,但他张张嘴,想起自己曾经对闻渡母亲做过的事情,喉咙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一般,竟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叹口气,无力地挥挥手,声调苍老,“行了,进去吧。”
闻渡带着谈溪进入房间,两人坐在桌前,面前的玻璃窗上照出两人的影子。
谈溪没有问闻渡为什么要说讲题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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