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正心立人
“这是产自竺的记事珠,算是学生这些年经营宝昌社的一点收获,还请师相收下。”
苏望廷过去在陆相门下,不单纯是处理文书的令史吏,而是跟着陆相研习经世济民的学问,因此自称学生,不仅不算有错,还能大大拉近二人关系。
而此刻的相府正堂中,苏望廷把装在髹漆木匣中的绀青宝珠递给一名朱衣婢女,由她督陆相面前过目。
虽然朝廷衙署大多都在皇城之中,但由于当今皇上登基前的藩邸位于长安城东的兴庆坊,登基后几经扩建成宫,成为日常听政之处。
而临近兴庆宫的几座里坊,自然成为王侯公卿亟欲追捧的最佳地段。
陆相本人深受皇帝信赖,赐宅邸于兴庆宫西侧的胜业坊。
因此陆相平日里就在自家府中治事,而不是去皇城衙署。
正堂既深且阔,用屏风分隔出两侧偏间,十几位令史文吏在屏风后伏案执笔,协助陆相办公理事。
还有许多文书奏表直接挂在屏风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让前来拜会之人感受到无形压迫,似乎能看到一个庞大国度是如何运转起来的。
苏望廷不敢胡乱观瞧,递上礼物后低头站立,等待陆相问话。
“宫中也藏有一枚记事珠,当年由三藏大师带回。”
陆相拿起绀青色的记事珠,握在手心轻轻摩挲,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你在普济寺与王元宝谈了什么?”
陆相旋即收起笑容,直言问道。
苏望廷没有丝毫隐瞒,回答:“王元宝希望学生帮他打理部分产业,为了树立声望,今年冬至之前的渭南斗宝会,他要学生代为操办。”
“那你有什么打算?”
陆相问。
“如果在王元宝那厢办事,有助于师相,学生务必尽力。”
苏望廷没有像以前那样言辞曲折,而是直截帘明自己的态度。
陆相微微颔首,他向来不苟言笑,这已经是他表达满意的方式:“朝廷推行的八条新政,你应该看过了。
明年还要在京都之外广设常平仓署,我需要有人在各地协理均输,尤其是在运河南段的州县。”
“学生愿往。”
苏望廷没有犹豫,即便不曾听陆相细,以他这段日子在长安打听到的消息,加上过去陆相的言传身教,他脑海中已经大体拼凑出自己未来将要做的事情。
大夏疆域广袤,东西南北物产不一、盈虚各异,多数商人便是藉此差别,以舟车往返、低买高卖,从而谋求利润。
对于陆相这种人来,各地物产看似得以流通,但多数时候各地仍是供需不匹配、盈虚不相补。
一些消息灵通的豪商巨贾为求获利更多,玩起囤积居奇、轻重散敛的手段,若是遇上灾,顷刻间就能酿成巨大人祸。
如果只是区区商贾,哪怕钱挣得再多,对于陆相来不过如蝼蚁一般,转眼便可扫灭。
但就像苏望廷在屈支城能将宝昌社经营得风生水起,既是仰赖陆相,也是与大都护府保持往来、投献甚多,尽管谈不上一家独大,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蛋。
就算齐大都护最后取缔宝昌社,那也是借着各方争夺星髓一事,一面借机将陆相势力逼出西域,一面暗中与英国公划清界限——这事苏望廷早在屈支城便已从巡察使那里了解大概。
同样,陆相想要施行新政,不可能仗着位高权重硬推,而且也短期内也未必能靠官府衙署完全取代各地商贾,这就让苏望廷有了用武之地。
“政令还要在朝堂上争论一段时日,起码明年才能推行,稍后再给你安排具体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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