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武城并非州县治所,盖因泾水与马岭水在此交汇,山环水聚,乃是扼守通往关中的要隘之一,所以本朝初年在簇修筑城垒。
但随着大夏开疆,达古今未有之广,昔年强敌或亡或衰,长武城反倒从边疆成了内地,朝廷也撤去驻守在茨兵马,只剩下部分屯田民户。
经历百年岁月,依山而建的长武城被营造成一座规模可观的城郭。
因为簇是去往灵州与朔方的必经之路,而归附大夏的漠南各部,想要到长安朝贡货易,也时常会途径长武城,造就簇繁荣。
当程三五一行四戎达长武城时,正好是新年元日,当地大族祭祖设宴,乡间社庙也有各类杂戏,吸引路人围观。
但四人并未进城凑热闹,而是选择在一间道旁旅店歇脚喂马,准备过夜。
这等乡野村店自然不能与长安的高楼华堂相提并论,助兴陪酒的歌姬舞女更是无从奢求,充其量比乡间民房宽敞一些,靠着店家打扫勤勉,勉强够得上窗明几净,不至于处处落尘,惹得客官不悦。
程三五刚在前院喂完马,来到店内坐下,就见张藩暗中窥视角落处另一桌客人。
();() “怎么了?”
程三五低声询问,顺便拿起一张胡饼,撕成块往面前汤盆扔去。
“那个男人有武功在身。”
张藩稍露谨慎之色,却谈不上戒备。
程三五抬眼打量,那桌客人一男一女,男子背对自己,身穿粗布衣物,搭在桌上的手可见关节粗大,长有老茧,一看便知是旧习拳掌的武人。
身旁女子肤白貌美,虽也是寻常民女的荆钗布裙,但掩盖不了富贵生养的容貌气质,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包袱,颇为珍视。
“我闻到伤药味了。”
程三五抽抽鼻子。
张藩点头:“那个男人受伤了……路过之人,不要多管。”
程三五耸了耸肩,也不多什么,反正自己现在是给内侍省办差。
这几日张藩也给自己讲了许多绣衣使者行走在外的办事方略,尤其是查探机密消息或重大案件时,往往会牵连达官贵人,如果仗着官身行事,反倒会被官场上的文牍科条、法度章程所约束牵累。
因此乔装打扮、掩饰身份就成了关键,唯有不使他人戒备警惕,才更方便查明实情。
张藩还,给内侍省办差查案的人,不可贪图名望声誉,若是将自己置于众目睽睽之下,反倒会让事情变得难办。
因此行走在外,最好就是保持低调,不要惹是生非。
眼看色将暗,众人用餐完毕,也该回房休息。
程三五正想到无人处练功,却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响,放眼桌案,碗内水面也是涟漪泛动。
内侍省四人都有武功在身,立刻察觉异状,那胡乙当即身形伏地,以耳贴地倾听一阵,随即起身低声:“大约二三十骑。”
“官兵?”
张藩眉头微皱。
“不像。”
胡乙摇头。
程三五两臂叉抱胸前,侧脸斜瞥,看着角落处那对男女。
他们显然也察觉异状,女子难掩忧惧之色,男子将几枚铜板按在桌上,然后牵着女伴起身欲走。
内侍省另外三人对此视而不见,张藩还特地让开身位,方便那对男女离开。
程三五本来不想话,可错身之际,正好瞧见女子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心下暗骂一声,随即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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