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戌时一刻。
聂景琛正整理着王丞相送来的几叠卷宗,忽听得一阵轻微却急促的叩门声,出声示意之后却见淳沨小心翼翼推门进来,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有事?”
聂景琛依然低着头,纤长的手指翻动着记载着官员姓名籍贯的卷宗,一个一个仔细瞧着名字。
“太子殿下。”
他挠了挠头,“先前东宫负责收拾杂物的婢子们托奴帮忙扔些东西,因为恰好路过鲁王府,奴便寻思着从后门绕过去。
却不知为何,忽然在后门撞到了鲁王殿下……”
“哦?然后呢?”
桌案之后的男人似乎起了兴致,停下动作抬起头来。
“然后……”
淳沨犹豫着继续道,“奴当时怀中抱了个旧木匣子,摔倒时匣子误开了起来,没想到那匣子里竟然放了个小小的纸包裹。
鲁王殿下对那包裹起了好奇,就将那包裹拾走了。”
聂景琛眯了眯眼:“你可知那些是东宫何处的杂物?”
淳沨摇摇头。
“行了,你且回去吧,莫叫鲁王起疑。”
他挥挥手,示意淳沨退下。
当夜,聂景琛即刻便叫来了一众洒扫的宫女们,将一行人逐个盘问,方得知是有两名负责打扫收拾聂景琛书房的宫女,贪懒为了省些气力,又恰好在东宫外遇见淳沨,便顺道将预备丢弃的旧物塞进了他手中。
“你们二人有意偷懒,先叫内侍省各责二十板。”
聂景琛冷着脸,“且如今有个包裹叫鲁王拾了去,本王且先作调查,若此物珍重,你们二人罪责更加一等。
至于如何处置,内侍省自有安排。”
程原行事利索稳妥,当晚才过子时,他便已将确认好的消息送到聂景琛面前:“回太子殿下,鲁王殿下现的……”
他忽然有些迟疑,却在面前人审视的目光之下继续道,“鲁王殿下现的,是您这十年以来秘密差人送到沈副相府上的药。”
聂景琛皱起了眉。
毕竟是下了慢性毒药的包裹,纵使聂景迟自己不查,他身旁有沈余娇在,毒药一事也难以隐藏。
显然,那两个犯了错的宫女已经是小命难保,但他如今更重要的,是要提防聂景迟哪日再在朝堂之上摆他一道。
鲁王府那边,这两日沈余娇一直在暗中观察淳沨的动向。
她正踱步到后门,便见淳沨鬼鬼祟祟从高而茂密的草丛里如猫儿般窜过。
“淳沨,你要去哪里?”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本就心里有鬼的淳沨吓了一跳,左脚绊右脚实实在在摔在了后院草坪上。
“王、王妃娘娘……”
他恨自己做事不力,将脸埋在草地里不敢瞧她。
沈余娇倒是轻笑出声,双手抱胸道:“鲁王殿下现下不在府上,你没有必要在我面前作伪装。”
她有意一顿,“……我在东宫见过你。”
淳沨惊愕地抬起头来。
他平日里见这鲁王妃总是一副悠闲的模样,不是在小院里信步赏花,就是在屋子里倚窗品茶读书,没想到竟然记得他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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