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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褂回过头来,果不其然,是白礼。
白礼脸上有些困倦,但一点儿没显出厌烦,也看不出困意,只是有些没精神。
看来刚才的护士说得没错,他早就习惯了这种连轴转,上个夜班熬个夜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
只是他的眼睛还是好红,不知道是熬夜熬的还是怎么回事。
他手里拿着一沓子单子,另一只手插着兜,走到我床前。
他看了看我的早饭,没说什么,只告诉我:“一会儿中午要化疗。”
“我知道。”
我咳嗽着,回身从纸抽盒里抓了一张纸出来,擦了擦嘴。
在他面前,我还是想尽力体面一点。
“我昨晚看了一下你的病历,”
白礼说,“你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乐观……”
他唠唠叨叨地说起了我的病情,我捏着手里的纸巾一直擦着嘴。
其实嘴早就擦完了,但我面对他,手里不抓着点儿什么做点什么事,心里会真的很没底。
我捏着纸巾一下一下擦着早就干净了的嘴,听着他念叨着我早已听过八百遍的事。
白礼越说脸色越难看,越说眉头皱得越紧,我眼见着他快要在自己额间皱出个陡峭山峰来了。
他也越说声音越低了,到最后都有些支支吾吾,还渐渐变得沉默,似乎找不到词来说。
我不信他是不知道怎么跟我解释现状才沉默的。
他是国外大学的博士学位,回国也做了三年医生,这么个放出去能闪瞎别人眼睛的学历,我不相信他会不知道该怎么跟病人解释病情。
我太了解他了,我比他都知道他为什么会沉默,于是我说:“没几天了,是不是?”
我前两天刚做完一轮检查。
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完蛋,现在瘦得跟个鬼似的,跟我妈当年死前瘦骨嶙峋的模样一模一样,我自己也明白。
我看见白礼眼里一惊。
他很快镇定下来,朝我摇摇头:“没有,你别瞎想。”
我笑了声,我说:“在你之前的那位医生可是早就跟我说过了。”
“他说什么?”
“顶多还有半年。”
我说,“三个月前跟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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