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酒厂接了数量庞大订单,又严格按照老辈传下来的规矩,血料木制酒海贮藏用的全是清一色的鹿血配料封糊,没搀一点儿猪血浆。
鹿血与酒接触,形成一种半透明膜状的保护层,可使酒水减少异香杂味,这样酿过存好的酒,酒香更醇厚、绵柔,时间越长,风味越好。
这也是黑河酒厂之所以连开三家,屹立不倒的原因,是方家最拿手的酿酒绝活儿之一。
有些小酿酒厂虽也琢磨着用鹿血浆,但终究是舍不得,只做了小罐容器贮藏,且这种工艺手法十分反锁,稍有不慎就会因血料配方和封糊方法不当而产生腥臭异味,没存好不说,还浪费了一整罐的上好白酒。
有些人家试了几次,也就不敢轻易再尝试下去了。
白家经商重信誉,舍得下本钱,黑河酒厂那边进的梅花鹿厂子里放血之后还有大批鹿肉,酒厂吃不了,大部分运了回来,挑拣了最好的先给东院送去,其余各家也分到不少。
族学里一帮半大小子,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最躁动的时候,吃多了鹿肉要么上火冒额头两颗痘痘,要么就打闹,还有的懂事早些的,偷偷摸摸拿了小册子来给其他同学偷着。
白明禹被平日相熟的几个同学拉过去“好东西”
,瞧着那几页线条粗糙的小人画,不高兴道“这有什么好的,我家里还有比这更大的,画得还好”
那几个同学刚开眼界,听得他说眼睛都亮了“二哥,有这样的好东西怎么不早说,在哪在哪,也带咱们去开开眼”
“是跟咱们这一样的吗”
另一人也问,把中间几个字压低了声音,嘿嘿一笑。
白明禹坐在桌上,拿过他们的册子翻了几下,“也不太一样,画了翅膀,头发黄的卷的,手里捧着玉净瓶,哦,还会飞,就在我家小花厅那西洋瓶子上画着了,一大群呢,上回你们不是还见了”
旁边几人面面相觑,有一个挠挠头道“二哥,那不一样,您说的那是小孩,我们这可不是小孩的。”
白明禹道“有什么不一样,不都光屁股。”
他翻几下扔回去,“这东西有什么好的,嗳,你们上次赢的镇西大将军还在不在翅膀养好没有,我今日新得了一只上好的蛐蛐儿,等放学去斗一斗,谁都别跑啊”
那几人都答应下来。
这边正说着,教室门口又来了一位,脸上额角还带着一点轻伤,嘴边破了皮,抱着包布袋走进来。
白明禹瞧见他,抬脚踢了身边一个人,唬着脸道“去,跟他说声对不起。”
旁边那位白家子弟有点委屈“我昨儿去过了,还是我爹和我一起去的呢,提了好些东西。
二哥你不知道,方家把礼物都留下,把我和我爹都骂了一顿。”
白明禹瞪眼“活该,你这还欠我一顿骂呢,你打了人,好歹说清楚呀,昨儿早上王敬秋骂我那一顿,真该一字不差说给你听一遍”
小霸王发了话,学堂里没人敢不听,只能磨磨蹭蹭过去当众再道了歉,鞠躬行了大礼才算完。
方继武话很少,抿着唇只点点头,倒是一旁的王敬秋还有些愤愤。
白明禹特意瞧着王敬秋也听见了,远远喊那白家小子道“他听见没有啊再大声点”
白家那学生只能再提高声音,一连道歉三遍,王敬秋坐在一旁捧着不下去,起身冲白明禹这边双手交叠鞠了一躬,硬邦邦道“昨日是我的错。”
待他这般,白明禹才让那人不再站着唱礼,回了座椅上。
白明禹心里得意,坐回位子上又用胳膊碰碰谢璟,问他道“刚才瞧见没有,少爷在学堂威风吧你放心,以后跟着我,包你这两年日子过得快活。”
趴在课桌上补眠的人动了动,微微侧脸,眯着眼睛他,尚未睡醒。
白明禹啧啧称奇“小谢,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平时不都特别精神吗,怎么今儿一来学堂就犯困,你昨天晚上干吗去了”
“没做什么。”
“少来,你昨天晚上在东院轮值吧,我听说马房那边跑进来两只花里胡哨的大锦鸡,你瞧见没,它尾巴毛长不长,真有金色的吗,好不好”
谢璟眯着眼反应了一会,向他道“还行,就是有点呱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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