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他忽地改口:“应该是梨花带雨,还不至于悲痛欲绝,那样的情绪你应该留到他结婚的场合上。”
宋相思就像是一只怎么打压都坚韧不屈的小草,她仰起头,努力朝着他维持脸上的笑,即便眼里含着泪花,但她终究还是笑成他厌憎的模样。
“我希望等会儿,我的陆太太也能笑成这样。”
到公馆已经是半小时后,滨海历来有个成文规矩,就是德高望重的老人过世都可以请到公馆举行丧葬仪式,为的就是祭奠他生前为国奉献的精神。
周允一生为官,曾是上过战场的勇士,虽说儿子孙子这一代都从商,名头不大响亮,可他在滨海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如今驾鹤西去,来者都是些达官显贵,个个脸上一副悲痛交织。
进进出出都是人,来来往往的踩在白色大理石地板上,一排紧接着一排的白色缎布,人人胸前都插了小白花,气氛凝重。
见陆少臣下车,有人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当宋相思下来时,几乎一大半人的目光都停驻在她身上。
她一身火红礼服,不说是在这种素黑素白场合扎眼,就是在正常的上流交际晚会上都是十分醒目的存在。
每个人着装,神色都是沉痛哀悼,唯独这一幕楞煞了所有人。
“这是什么情况,周老一个将近百岁,德高望重的长辈过世,竟然有人穿成这样?”
“就是,这成何体统。”
其间有人开口呵斥,自然有人能认出礼服的来头:“这礼服还是出自周少亲手,穿着孙子设计的礼服,参加爷爷的葬礼,这算怎么回事?”
陆少臣对这些话听而不闻,置之不理,挽着她的手往里走,而且明显让她感觉他的手在死死的夹着她细细手臂,好似怕她一溜烟转身跑人。
既然来了,宋相思根本没法往回走,咬牙硬撑着迈步。
“人人拿你当诛,不敢进去了?”
陆少臣感觉到她的异样,故意开口问。
她的双脚在走进公馆的那一刻,已经开始不停的哆嗦,猛地扒开他的手:“谁说我不敢?”
如果真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哀悼,那她宋相思拿着一颗诚心过来给老人家请罪,也比这满堂一个个虚情假意,伪做悲痛的人来得实在。
她拖着一席火红色长礼服往里走,期间有周家的下人欲要过来拦她,被站在一旁的周父周彦制止。
周彦是生意人,他不敢得罪陆家,只是一直瞥着陆少臣,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在场的人都是各有身份的,有的惊诧,有的诋毁,有的在看戏,她穿过所有人异样的眼光,走到老人遗像前,周若扬用那种不可思议且心灰意冷的眼神望着她。
脚步呆呆顿住,双腿像是灌了铅,想要往前迈一步都很难,她憋住眼里的泪花,硬是逼着自己往前走。
“宋……陆太太,请你止步。”
周若扬微垂下头,撇开直视在她身上的眼珠子,唤住她。
宋相思不语,脸上含着微笑还在往前走,仿若一颗无所畏惧的子弹,在穿破人的胸膛后,没有什么可以抵挡她前进的脚步。
“宋相思,你到底什么居心,穿着我亲手设计的礼服来参加我爷爷的葬礼。”
周若扬咬着压根,红肿的眼睛布满血丝,用只有两人才听得清楚的声音道:“这是葬礼,不是婚礼晚会,就算你恨我当初跟沈芯搅合在一起,背叛了你,可爷爷他对你从无二心,视如己出,他人走了,你怎么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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