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云家家丁怒目而视,正欲拔刀。
云峥却面色不变,用宁定的眼神看着尚未揭开投票结果的屠怀沉,沉声说道:“屠怀沉屠土目,你的选择是什么?”
陈羽冲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安之感。
(为何此人到现在仍然如此神情自若,莫非真以为自己带来的那点人伙同金开甲和穆川声的那些杂兵可以打赢赤水城的大军不成?更何况自己还留有制胜的后手,若是他敢于出手,这一次必让他吃一个大亏。
)
屠怀沉深吸一口气,缓缓越众而出。
与此同时,一个场景在他脑海中浮现:
“叶将军让我向你转达一句话:说到底,醇酒美色,不过玩物,对这不合时宜的酒厂,陛下到底是会龙颜大怒还是龙颜大悦,完全取决于当时的心情。
这里我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大明朝,能让陛下心情不好的事情那就太多了。”
“那又如何?”
屠怀沉道:“赚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花,这是我从赤水城被水西叛军攻克的那一刻所领悟到的惨痛教训。”
“你怕死?”
“从这世道活下来的人,见过无数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又岂会怕死?要论赚钱的营生,当年的赤水城在叶天王一家的经营下何其繁荣,现在的酒厂与之相比只能算是蝇头小利。”
“何止是蝇头小利,还是杀鸡取卵的眼前之利。”
“是的,现在的赤水领虽有酒厂,但是土司府横征暴敛导致百姓困苦不堪,产量低下的糯米也占据了大量的良田。
这些都导致了赤水城只能维持表面的繁华,再不复叶天王时代的辉煌景象。”
“那我不由得有些好奇,你既然知道陈羽冲的危害,为什么还决定支持他?”
“因为我知道,繁华是靠不住的,在这个世道只有恶人才能带领大多数活下来。”
“愿闻其详。”
“水西叛军进犯之前,沿途竟然没有一个土司提前报信,否则以赤水城的城防,若非仓促迎战,必然不会如此轻易被攻破,叶土司一家老小也不至于殉城而死。”
“然后呢?”
“那些土司之所以不愿意报信,一是因为眼红叶家,想要在叶家落难以后分一杯羹,二是因为叶家一向爱惜百姓,与那些把百姓视为奴仆的土司显得格格不入。”
“怎么,你翅膀硬了,连先土司也敢指摘了。”
“不敢,陈总管上位以后,开始积极的与四周土司结交,从此赤水城避免了耳目闭塞的困境。
有一次陈总管甚至通过斡旋劝退了被云参将杀退的水西乱军。
最近,陈总管还搭上了四川右参政邵捷春的线。
也只有这种恶人,才能带领大多数人活下去。”
来人终于憋不住了,哑然失笑道:“这种蝇营狗苟的鼠辈,也敢在乱世之中称恶人?你见过真正的恶人吗?”
“莫非阁下这一次是代表真正的恶人而来?”
“不错。”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尊姓是真的,大名倒是没有。
在下云峥将军府天字第四号家丁——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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