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十一月初十,距婚期吉日还有八天。
晏蓉出门子之日却在明天。
晋阳邺城两地颇有距离,按车队正常行进速度需四五天时间,再预留出一天,即使路途略有耽搁也无碍。
太守府乃至院子里都在做最后的准备,人人行色匆匆,晏蓉反倒偷得浮生半日闲。
屋里侍女正收拾她最后一些贴身用品,忙得热火朝天,她留在里头反而耽误事,干脆就踱步到院子里了。
昨夜扑簌簌下了一夜的雪,房檐树梢一片素白,往日争奇斗艳的小花园如今一遍寂静,唯独西北角有幽幽暗香传来,数株腊梅迎寒怒放。
点点淡粉点缀在枝头,也远近披挂的红绸相辉映,院里院外吉祥喜庆。
“女郎,女郎”
申媪气喘吁吁奔进远门,欢喜道“方才霍侯使人来报,迎亲队伍已至晋阳城外二十里的云乡。”
所谓亲迎,新郎官亲自前来才倍显尊重,霍珩亲率迎亲队伍,婚车礼官礼乐等等,还包含了一支三千亲卫,浩浩荡荡自邺城出发,准时抵达云乡。
接下来,迎亲队伍会在云乡略作休整,明天一大早出发至晋阳太守府,迎晏蓉出门,再登车折返邺城。
申媪上了年纪,历来稳重,也就因为近日连降大雪,她总担忧迎亲队伍耽误吉日,骤闻霍珩准时抵达,这才喜形于色。
晏蓉也露出微笑“如此甚好。”
她发现自己并不太紧张,约是当初有惊有喜,太过突然,亲事落定后心态反而平和。
当然,也有可能是霍珩为人一贯靠谱的原因,嫁给她,能少思虑很多。
她仰望自己了多年的老梅树,素手从一丛盛开满满粉色小花的枝丫拂过,抖落点点白雪“来人,把这几枝折下来,放屋里去。”
以往她惜老梅树,舍不得折,今天就奢侈一把吧。
“使不得,使不得”
没想到申媪摇头摆手“女郎,这梅花凌寒傲雪,却是太过孤高,使不得呢”
寓意不好,她道“我邺城大宅也有不少老梅,咱们来日再折不迟。”
晏蓉无语,不过她知道乳母在这方面很执拗,为了避免折个梅花还得闹到母亲跟前去,“那就算了吧。”
带几分留恋地在院里转了一圈后,哺食时分将近,她拢了拢大毛斗篷,往褚玉居去了。
一家四口围在一起吃了晚饭,恋恋不舍说了许久的话,一直到了天昏暗沉,北风呼地猛吹到窗棂子上,刮的厚重的杨木窗子“咯”
地一声响,彭夫人才惊觉二更天都快到了。
“天都这么晚了,快快阿蓉快快回去歇了,明日还早起呢”
诸人恋恋不舍散了,彭夫人亲自送晏蓉回屋。
当然了,她是还另有任务的。
彭夫人接过女婢捧着的木匣,脸红红递给女儿,“阿蓉,这个是压箱底的。”
晏蓉有些疑惑,难道,这是婚前教育
答案还真是,晏蓉虽往洛阳去了一趟,但她这回晏家从上到下都是当初婚对待的,彭夫人想着应不用细说了,把木匣递过去后,就说“你好好,阿娘回去了。”
晏蓉应了一声接过,回了屋里挥退诸婢,将木匣搁在榻上,饶有兴致打开。
这款匣子,她应曾接过一次的,可惜当时谁也没心情搭理这个也不知扔那个犄角旮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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