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借势的机会难能可贵,姜尚尧几乎能在其中嗅到成功的味道。
但是与金安这种深具融资能力的大鳄合作,资金筹码不可不厚。
他年前大略盘点了一番家底,德叔的运输公司稳健经营多年,除却固定资产投资,闲置资金是笔不小的数字,可是这笔款项即使再加上他此时能掌握的所有,相较一个年产数十万吨甚至过百万吨的异型钢厂的投入,那也是杯水车薪。
因此,他趁着过年的机会请省行的谢助理吃饭,顺道探问来年省行信贷指标和方向,为大计铺路。
电话里,翟智顿时不满:“姜尚尧,你什么意思?过河拆桥的小人。”
当初与何行长的助理谢信扬交好,走的是翟智的线,此时撇开她单独行动确实有违厚道。
姜尚尧大咧咧回:“我如果过河拆桥,那也是因为怕了你的雁过拔毛。”
真不要脸起来,他们俩说不准谁更胜一筹。
翟智确实不太方便和他多说的样子,难得主动偃旗息鼓,只是问:“还有谁一起?”
“林秘书,刘队……差不多都是你认识的,哥儿几个趁过年聚聚,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翟智斟酌一番,说:“那吃完饭有空我再过去,找个好地方。
上回那场子太乱。”
数年前,姜尚尧可能会对这个厚脸皮的女人调笑一句“你一来再乱的场子也没了气氛”
,可此时他只是干脆地答了个“行”
。
翟智似乎避到静处,语声细微地问:“你真有把握?金安那么大的深水港会让你的小舢板泊岸?”
“别忘了你也在这条舢板上。”
姜尚尧提醒她。
翟智那轻蔑的语气有些逆耳,但以事实说话,比起叶慎晖的金安,他现在的确实力不及。
“九成把握。
对了,过年前我上京,孟叔叔主动过问了你的终身大事。”
限于孟时平的职务和姜尚尧此时图谋,有些话必须说得云山雾海,以翟智的聪明,金安集团与钢厂,异型钢与高铁,高铁与孟时平之间的必然联系,自然一点就透。
电话里她明显吸了口气,然后既鄙且怒又好笑地说:“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恐怕身边每个人都被你仔细掂量过了吧?我现在不得不反省,会不会打个盹就被你卖了!”
“我做人宗旨和你不一样,你是利益交换为先。
我一向秉承与人为善,广结善缘的原则。”
翟智恨声连连,“得了你,彻头彻尾的机会主义者,功利分子!
你敢打着我的名义和我孟叔套近乎,将来我嫁不出去别怨我赖上你。”
“看,自作多情了吧。
我和孟叔说你眼光太高,翟书记介绍的对象你几乎都看不上眼。
所以以朋友的身份,恳请孟叔在四九城里多帮你留意才俊。”
“你混蛋!”
翟智突然挂断电话。
姜尚尧按熄手机,思索翟智那番评价后不由落寞一笑。
伪装久了,那种惯于妥协的世故,虚伪的圆滑已经根植在灵魂里,难分真我。
所以有个人曾目光澄透地惋叹:“我很失望你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追逐权力,却被反噬。”
那些指责至今想来依旧能让他满腹悲郁无人诉,但此刻,他遥望前方灰霾的天空,薄汗透衣,想起二十岁时自己的样子,梦想充实的人生、希望盈溢的精神……被岁月洪流吞噬的那些。
他沉湎于成功的喜悦,自满于膨胀的成就感时,忘怀了那段岁月里最美好的本质。
庆娣。
庆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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