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披上裘袄,提裙从他面前走过,一股子血腥味传来,我嫌弃的伸手掩鼻:“那个陈晓娣,本宫还替你照顾着呢,你别担心。”
刚走至门口,便闻身后那人嗓音沙哑,吐字极难:“娘娘,奴才如何能信得过娘娘的话?”
我巧笑出声,微微侧头,神色妖娆娇柔:“那你就别信,何必犹豫。
是赌,七分险,没有人跟你保证结果如何。
不过说来,于本宫无利害,即便是放你出兰宸殿,与你再无为难,你一介宦官奴才还能如何?
怕是你还没等下手,早被他人先下手,如捻蝼蚁,何须气力?陈家上下五口无由惨死,若是再死于她手上两口,也不是难事。
杀人的手,滴着血,狠着呢。
放心,本宫一定会端坐兰宸殿里坐看着,陈家死绝。”
我扶了门框,在邀月的搀扶下,跨门而出,身后一片死寂,我丝毫不理会,径直回了房间。
“邀月,这一身的香味扰我烦心,都拿去洗了。”
我换了一身新衣,倚在床上秉烛看书。
不一会工夫,刘东送来汤水,细细与我回报我走后陈荣与他的一番对话。
我听罢,笑而摇头:“论心狠手辣,这后宫之中,连华瑞莹都不是她对手,平日里云淡风轻的,当真是个慈面恶煞。”
“娘娘,我们是否要接着这次陈荣与张允的当口,揪出那个人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我的视线仍旧落在书本之上,平静淡语:“现在我们还没那个资本,动她,此时尚不能,也要容皇上那里办的差不多了,再动。
不然,任是皇上也不能做得了主,我们必定得了个天大的哑巴亏吃,反被她狠狠剜掉一块血肉,那就乱了全局。”
“那我们……”
我抬头看他:“那张允说谎,还是陈荣说谎?要问了另外一个人才能知道。
那坛子腌梅,你看好了,不出我所料,就是这一两日的光景,要逮的人,会自己送上门来。
我们坐等,请君入瓮。”
我喝了东西,只留了一盏微弱油灯,准备休息。
身体愈发沉重,离临产只有不到月余,再加上近两月又是天仃又是针灸,还时时操心张允一档事,身体的困乏便愈发明显。
每日临睡之前,都要用药汤泡脚和小腿,怀孕带来的水肿情况在我身上凸显的十分严重,犹是碰上这种寒日,总觉得膝盖以下犹如浸入一盆冰水之中,凉到了骨子里去,减慢变成沉顿的疼痛,搅得人格外难受。
就连晚上睡觉时,邀月都要时常进来更换我被子里暖炉,生怕我寒腿疼痛,休息不好。
许绍说,那是因为之前孕期曾有失血过多的状况发生,这不利于孕妇的血液畅通,于是寒腿凉疼。
就算不是要命的病症,却也着实受罪,尤其秋冬之际最爱发病,严重时候,腿肿粗如桶,月余难消。
45.入瓮
凤御煊来时,我抱着暖炉已经睡着了,寒风辛凉,拂上裸露在外的肌肤,一瞬之间的急促收缩,我身子下意识一滞,睡意愈发浅,半眯着眼,缓缓醒来。
一身褐色长毛裘绒袄正在眼前,那微弱摇曳的烛光昏暗,照得面前的面孔,半是亮然,半是阴暗。
他坐在我床边,看着我睡眼朦胧,表情十分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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