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仃一事,我的确九年前就曾知晓,所以四年后,凤怀咏才会天生残足,如今姚家才会满门抄斩,而你呢,才会等到我无需三拜九叩,站在你面前,于你这般交谈。
善谋者卒于谋,你我都心知这个公道,可你知道吗?先下手为强,你若死了,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你说,是不是个好结果?”
我轻声发笑,似泉水落入山涧般清渺,回荡在这宫殿之中。
庞大而孤寂的凤宫,幽深的仿佛地狱之口。
昏暗的房间之中,我与她,两个人,对峙相望。
一抹红,一瞥蓝,我,染了笑,她,白了脸。
“许绍,是许绍对不对?你这心狠手辣的女人。”
姚氏表情瞬间大变,疯狂欲作。
女人就是如此,即便男人与时光,不再成为使之苍老颓败的缘由,唯独怀胎产下,与自己心脉相通的子女,始终是软肋。
任何的云淡风轻,任何无所顾忌,只在被触碰那个死穴的同时,悉数被挫骨扬灰,灰飞烟灭。
我走到她床前,伸手扶了扶那摆设在榻前的蒸石石屏,把弄轻语:“这香石,你还留着,想来不会是因为这东西出自我手所赠,应该还念着这八字所书之人。”
我挑眼,笑看身后的姚氏,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嘴角笑意不断加深:“这后宫不本就该无情无欲,冷血冷情吗?啧啧,道理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待情爱落在自己头上,再聪明的人也会变得蠢顿,皇后难道不懂吗?爱上宁王,真是一场灾难啊,他到底哪里更好?值得你为了他害了你儿子一生?”
姚氏被我说的不明意义,蹙眉望我:“你在说些什么?”
我侧身:“这蒸石石屏,可是送你怀咏一路走好的东西,如何,你现在还觉得上面写八字之人,还否让你念念不忘,刻骨铭心呢?凤宜玶,的确是你死结,你这一路走来,最遗憾两件事,生得病子,谋逆未成,又有哪一件事,不是我借了他的幌子,引你入瓮的?可笑,当真可笑,你与他?天地合一之日都不会有结果,你到底还在奢念什么?”
姚氏闻言,身体瑟瑟发抖,犹如秋风扫叶,断断续续道:“华蓅姜,你,你,你不是个人,宜玶他那么爱你,你竟然如此待他,他一再护你,你却一再出卖他,自当世间总有因果报应,你终会得到报应的,老天会报应你的,会的。”
她歇斯底里,瞠目张口,没有痛苦神色,却见两行清泪,潸潸而落。
踉跄几步,撞倒了身后的椅子,靠在梳妆台前,颤抖不已,喃喃道:“你会得报应的,你会得报应的,老天会开眼的……”
我不屑,轻描淡写道:“杀了吉嫔,元妃,害死长生,姚昀,老天若是有眼,这天给的报应,绝不会先轮到我头上。
你知道凤宜玶对我有意,这九年以来,明争暗斗,你死我活之中,到底有多少是不得已而为之,又有多少是你不甘不愿,害我终生。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又反过,利用凤宜玶算计你,事到如今,你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为任何人叫冤,你我之间,从一开始,就是生死之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从前是,现今是,可以后,不会再是了。
不过你该感激我,如果不是我当时送了封信给凤宜玶,怕是他也如你一般,用自己以为的一厢情愿,害人害己,他无需为我篡权夺位,我不信,我也不稀罕。”
我缓步上前,伸手扶上姚氏的脸颊,冰冰冷,如同尸体的温度,我凝眸:“我爱之人的心,从来就只在我一人身上,从未离开,而我之所以与你争,便是想得到后宫女人都想得到的东西,权势富贵,帝爱厚情。
你虽是御煊的皇后,可你爱着别人,这本与我无关,只怪你占了不该占的位置,害了不该害的人。
如今,我已功德圆满,今日能来,只为再问你一句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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