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善先把书拿进屋里放好,再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定,留了主位给她,她撩起衣摆坐下。
年红坐在她下手,这会儿忙起了身,笑眯眯地道,“寿星,我给你斟酒”
。
酒壶里倒出的酒也冒着热气,想来年婶是烫过了。
年婶叨了根烤羊排到杨一善的碗里,“先吃些热菜垫垫肚子,这是我拿炉火烤的,香着呢,姑娘快尝尝”
。
这么些年了,年婶还是不会烧什么精致的菜,桌上摆着的鸡鸭鱼肉也都是寻常人家的红烧清蒸。
年婶不由地想起了她给杨一过的第一个生辰。
那时候杨家还住在杨家大院,杨一的馥香院都有现在这宅子两个大。
那日老爷有事耽搁没能回来,叫家里的管事置办了家宴。
杨家光大厨就有八个,天南海北什么菜系都能烧得。
十八尺长的桌子摆地满满当当,什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各样菜式,年婶连名字都叫不出。
那时候年红三岁,人虽瘦小,但却机灵可爱。
杨一又一直想要个弟弟妹妹,便待年红十分亲厚。
年婶沾了年红的光,才能贴身伺候杨一,见了这许多世面。
她记得那日,杨一小小的人坐在桌子的一头,三位姨娘分坐两侧。
不论姨娘们如何讨趣哄逗,杨一始终冷着一张小脸。
她不用动手,自有丫鬟替她将想吃的菜夹来。
年婶暗自叹气,“姑娘,我这菜烧的实在简陋。
明年咱们还是去绕余香办一桌像样的席面”
。
杨一善这会儿正斯斯文文地拿着羊腿啃着,听了这话,拿帕子擦了擦嘴。
“这就很好,等过年的时候咱们再去绕余香热闹热闹”
,说完对着年婶笑了笑。
晚上杨一善点起油灯,从床头的矮柜里掏出一个红木匣子。
这匣子是魏先行去年给她做的,很有些巧思。
靠里边那侧有半掌宽的浅槽置板,杨一善将它轻轻拉开,竟拉出了三层来。
每层相距约莫三寸,里面可以放些簪、钗、步摇或是耳环、耳珰。
杨一善只在里头放了两件东西,一根牡丹金丝楠木钗,一根蝴蝶紫檀簪。
这两件也都是魏先行自己做的,杨一善又拿出来仔细看了。
匣子外侧那一半就较为空阔,可以放些项链、华盛或是金银玉冠。
魏先行今年便送了杨一善一个累丝金冠。
托了马行的人从金城捎来,昨日刚送到杨一善手上。
同来的还有一封信,魏先行在信上说,他已经往上头递了请调书,希望能调到边城的制造司任职。
至于能不能调成,等他过年回来的时候就该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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