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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琴喃喃换了一声玉竹,声音低得无人听见,玉竹只顾擦眼泪,根本不曾抬起头来。
这条路通往镇郊山上,便是曲城的人过世,大多也葬在那里。
先前一旁和李惟搭话的路人感叹道:“江老爷就一个儿子,又远在京城。
如今老爷夫人去了,只剩这个少奶奶操办丧事。”
却又有人接口道:“说起来江少奶奶不知怎么想的,明明天气还不算太热,灵堂只设了三日,等不及江少爷回来便要下葬。”
李惟紧紧盯着队伍,问道:“江老爷和夫人究竟怎么去的?”
旁人答道:“江老爷素来有些气血淤滞,那天晚上吃过饭,身子便不舒服,半夜突然就没了。
江夫人本就抱病,一听老爷的事,跟着便蹬脚了。”
三日前,便是玉竹来曲南镇的那天。
李惟暗自心惊,他们闭门在府数日,竟连江老爷过世的消息都不知道。
他手心愈来愈凉,渐渐发出冷汗,江老爷的死因听起来有根有据,往深处想却尽是可疑之处。
李惟不知道,江老爷的死究竟和太子要查的案子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三王爷发现他们接触江府,下手除去江老爷,灭口也好,警告也好,将这条路完全封死。
李惟的心似被扔在油锅里,烫得发痛,身子却微微发抖。
江老爷并不是坏人,虽然与曲城的官府有所勾结,却是作为商贾不得不为。
江府平素向来善待曲城百姓,遇上灾荒之年更是带头开仓发粮。
若是他们,害死江老爷……
出殡队伍早就通过,街上路人也已散去。
阳光依然和煦,流水依然潺潺,但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河中的水鸟飞尽,石板路上铺满白花花的纸钱。
李惟转过头,宝琴亦浑身发抖,苍白了脸瞧着他。
李惟不知道自己的神色有多糟糕,不知道宝琴猜中了多少,他抬起手,想要捂住宝琴的眼睛,想叫他别看。
手却被一把抓住,宝琴似要笑,表情却比哭还要难看,“李惟,我们逃走罢。”
李惟呆住,“你说什么?”
宝琴狠狠闭了下眼睛,飞快道:“我们逃走罢。
你看,现在我们两个都在外面,也没有人跟着我们。
虽然没收拾东西,终是身外之物不要也罢。
我们逃到别处去,随便什么地方都好。
别再管这里的事,就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李惟张大眼睛看着宝琴,喉咙一阵阵发苦。
除了一个好字,他不忍回答任何别的话。
但这个好字,他如何能说出口?宝琴伸手抹了把脸,抬头却笑起来,“我开玩笑的,乱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走,我们回家罢。”
他径自向前走了两步,手上还扯着李惟的袖子,却扯不动站在原地的李惟。
宝琴转过身来,嘴唇都在发颤,“李惟,我们回家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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