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晔酒气喷在他的脸上,慢慢贴近,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杨昧终于看清,那浑浊的水底,有着怎样的欲望。
杨昧在二人几乎触上嘴唇的一刻出拳打在杨晔脸上。
杨晔捂着脸在地上滚了下,竟摊手摊脚地睡着了。
杨昧居高临下注视他片刻,过往某些明灭不清的回忆被联系在一起,恶心得快要吐在杨晔脸上。
那一天杨晔到底有没有醉?杨昧不得而知。
他再次见到杨晔的时候,依然是放荡的笑脸,没有一丝惶恐或后悔,嘴角的瘀青犹在,却似乎完全忘了那段插曲。
只是从此,杨晔竟光明正大地缠上了杨昧,隔三岔五寻着看望皇祖母的借口入宫,人却拐到东宫,肆意无忌地骚扰杨昧。
他再也不掩饰自己的贪婪,赤裸裸的目光,恨不得把杨昧身上的衣服扒光。
杨昧怒到极致反而平静,这人终归是自己的堂弟,三王爷的世子,皇祖母的心头肉,现下的他又能将他如何呢?惹不起,便躲。
杨昧压下怒火,潜心经营,暗道哪怕早一日除去三王爷也好。
杨昧一再避让,杨晔却有恃无恐。
被缠得狠了,杨昧在无人处向着杨晔冷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杨晔眼神微动,叫杨昧愈发好笑。
杨晔扮演风流情种也好,荒淫色狼也罢,何必惹到他的头上来?做戏做得再像,难道杨昧当真会相信杨晔对他一往情深?
*
杨昧遇见李惟的那日,天下起大雨。
他在早朝上受了三王爷爪牙的气,父皇苍白无力的脸隐在殿堂高处的阴影里,眸中现出只有他才看得懂的怜意和歉意。
一错神,却对上杨晔的目光,如一条冷冰冰的水蛇匍匐在杨昧背上。
杨昧下朝回到东宫,关上门把满屋子东西砸得粉碎稀烂,吓得奴才们跪在门外簌簌发抖。
凭什么父皇受到的屈辱他亦要再受一遍?凭什么那只恶心至极的癞蛤蟆可以这样明目张胆地对他流口水?杨昧一口恶气憋在胸中,提了马鞭直奔马厩,谁也不带,一路向宫外奔驰而去。
待他终于略感畅快,已然处于京郊。
杨昧堪堪勒马,天上却一个惊雷,落下大雨。
杨昧孤零零站在路旁,四顾左右一片荒凉,落汤鸡一般狼狈无助。
他抬手抹去脸上雨水,先前熊熊怒火被浇成透心凉,竟是哭笑不得。
杨昧牵着马往回走,一路寻找有无避雨之处。
树木被风刮得东倒西歪,视线被大雨冲刷得模糊,路的尽头,杨昧却忽然看见一间茅屋。
他敲了门,屋内有年轻的声音应答,门被李惟打开。
天色阴暗,屋里只点一盏小灯,李惟的模样落在杨昧眼中却那么明晰。
李惟定睛看了看杨昧,略有些吃惊,“这位兄台可是来避雨的?快快请进。”
杨昧回过神来,点一点头,“多谢。”
杨昧走进屋子,浑身的水往下滴,叫他无措地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李惟将马拴在檐下,关上门寻了几件衣裳和布巾递给杨昧,“这般穿着湿衣恐怕要受寒,兄台若不嫌弃便换上罢。”
杨昧接过道谢,见李惟只是背过身子坐在桌边,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迟疑了一刻,才脱衣擦身,换上李惟的衫子。
他出宫时正在气头上,虽然换了便服,但有心人还是能看出端倪来。
李惟回过头,替他捡起湿衣挂在架子上,神色并无异常,只笑道:“兄台不必拘谨,请坐下罢。”
他又倒了茶水,“寒舍简陋,没什么可招待,兄台喝杯水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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