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绣搂着罗敷,正在小声安慰。
她继父颜美提着把大刀,巡视着院子里里外外。
罗敷泪水还没干,心有余悸地复述了方才的惊恐时刻:夜半时分,突然有人撬窗而入。
还好她睡得浅,提前听到了声音,赶紧躲到了床铺里侧。
等暴徒来到床边,意图侵犯之时,她咬了暴徒的手,抄起香炉便砸了下去。
暴徒负伤而逃。
那香炉足有二三十斤重,把石灰地都磕出一个坑。
然而人的潜力是难以想象的。
性命攸关之际,她力量爆发,挥动了平日难以搬动的物件,也不奇怪。
一地炉灰,杂着香炉上一些铜部件的碎片。
地上留着一把柴刀,做工粗糙,集市上一百钱就能买到,想必是哪个犄角旮旯里顺手拿的。
谯平追问:“可有看清那人体貌?”
罗敷摇头:“太黑了,只看出身形是个魁梧男子。”
众人面面相觑,心有余悸。
秦夫人深夜遇险,单枪匹马砸伤暴徒不说,居然还能镇定地复述案情,没有吓懵吓晕。
不少人对此刮目相看,觉得这女郎果然不简单。
突然外面有人叫道:“这里有个脚印!”
是曾高。
他个子矮。
检查现场的时候,发现窗沿下面,离地两尺之处,淡淡的一个男子鞋印,显然是暴徒翻窗时留下的。
顺着那鞋印,更是有几滴凌乱血迹,直直消失在夜色深处。
罗敷心揪紧,却又悄悄松口气。
看来暴徒跳窗出去时已经受伤,鞋印不是王放的。
谯平一挥手,“查。”
排查并没有进行太久。
没一刻,便有人发现了,丢弃在臭水沟里的一双草鞋、一个破麻袋。
草鞋都是自己编的粗糙物件,靠绳子调节松紧,并不一定要和穿鞋者的脚一样大。
这双鞋尺寸虽大,半个白水营的男人都能穿得上。
将草鞋丢掉,再将血迹和跣足擦净,就足以让人追不到任何印迹。
至于那麻袋……
罗敷没做过贼,但她本能感觉到,并不是用来装她房里财物的。
多半是拿来装人的。
她打个寒颤。
王放喘着粗气跑来,趁人不意,朝她一霎眼,喊出一句迟到的问安:“阿姑可还好?喂喂,怎么会这样,谁敢打我阿父夫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