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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切都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再回来已经天地变色。
平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旧日袍服,突然觉得有些滑稽。
这世界上,仿佛只剩下这身衣服还是原来的模样。
平宗就坐在厅事门前的高台上等着他。
平若绕过石屏看见这阵仗不禁愣住。
厅事前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平宗左手是京中宗室公侯以上诸人,右手是晋王府长史裴緈以下全部幕僚。
底下空地上还立着阖府两三百号人。
阶下十来个贺布卫士手执木杖沉默肃立。
厅事的上下左右黑压压总共得有上千人,却鸦雀无声,安静得让平若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上千双眼睛都向垂头进来的平若看过去。
平若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烧烤一样,额角冒出冷汗。
他此时倒也乖觉,走到高台下纳头跪下,额头贴着地砖,匍匐在地上。
平宗一见他的样子登时就皱起了眉。
冷笑道:“原来龙城的宗室,府中的官员都在等你更衣沐浴?你果然好大的面子。”
贺兰王妃站在他身边,眼睛直勾勾看着阶下的儿子,就差扑过去抱着他大哭一场。
突然听见他语气不善,吓了一跳,连忙说:“是我让人给他带衣物过去换洗的。”
平宗回头怒视她一眼,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贺兰王妃讷讷地说:“我不想他到死都蓬头垢面。”
平宗冷淡地说:“罪人而已,即使是死,也该是披发覆面,黄土塞口。”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只是现场极其安静,平若又离得近,将两人的话听去了七八分,越发心惊。
听这话的意思,竟然真的要置自己于死地。
原来身上这套衣服,是母亲听了自己那句“死了不能见人”
才送来的。
他一直不相信父母会真的对自己下杀手,虽然知道自己所为已经连累了许多人,但平宸退位、崔晏下狱也都还有一线生机,他心底深处始终是存有侥幸的。
然而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摄政王之子这个身份只会为他招来比别人严峻得多的惩罚。
平若心头一时又惊又惧,来时路上已经打好腹稿的种种认罪说辞登时忘到了九霄云外,热血上涌,耳边嗡地一声响,突然直起身来大声说:“罪臣平若拜见晋王殿下,平若罪孽深重,不求宽赦,只愿在地府之中看着晋王殿下从此官运亨通随心所愿平步青云更上一层楼。”
平宗已经位极人臣,更上一层楼就只能是篡位做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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