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菊英也蹬着一双新鞋子,在院子里左右,心说羊毛的就是暖和,这一双至少三块钱,就一点不好,破费了她的小儿子。
厨房里,大儿媳妇张秀芳正在做饭。
虽然说夫妻双职工,但她在小学里,只是靠着丈夫的关系扫院子而已,不算正式工,一月十八块钱的工资也是学校开。
不是正式工作天生就得低人一等,周内她都躲在县城不回家,到了周末没办法,必须回家给俩老表孝心。
可饶是这样,她也争不过向北家的,为啥
就因为向北家的人家在水电站是正式工,一月拿三十块。
“小媳妇还没进门呢,已经把俩老哄的团团转了。”
心里不满,张秀芳当然得抱怨上俩句。
闺女刘思思正在吃三叔从城里买来的红糖枣儿,摇着脑袋说“妈你刚才说的啥”
“啥也没说,玩你的去。”
张秀英忿忿的说。
虽然是自己生的,自己没养过,她有一句抱怨的话,这傻丫头都得告诉她奶奶,要给马菊英听见,估计又得闹一场,婆婆的作她可领教过,不好受。
但是心里不高兴,嘴里又怎么可能忍得住。
正好刘向党进屋,要帮张秀芳生火做饭,张秀芳忍不住就来了一句“我见人送糖送点心送罐头,没见过个送鞋的,鞋啊,那可是邪气,把邪气弄进门来,咱家还有啥好日子过”
刘向党俩只眼睛都快瞪成斗鸡了,想让妻子闭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要没见过马菊英耍作的人,可不能想象她的作。
“是,这家里是有邪气,见不得兄弟好过就是最大的邪气,我本来还想着等上几天,这下我是等不得了,我得给家里引一股正气、福气回来,好好镇镇这股子邪气。”
马菊英跺着脚上的鞋子,揉着脑袋喘着气说。
就这样,刘向前和刘大柱满村子走了一圈,夸了一圈,还没夸完鞋子和儿子呢,半路迎上马菊英了。
“向前你自己说,婚事你中不中,要中,明天咱们就上门,英芳是英芳,杏芳是杏芳,这门亲事我得敞敞亮亮的重新订一回。”
马菊英说。
老虎不发威,大儿媳妇还当她是病猫呢。
于是,这趁热打铁的,计划好第二天就让刘向党上门,说订婚的事儿。
夜里,刘思思向来是跟马菊英和刘大柱一起睡的。
“难道我三叔就不需要再考虑考虑,奶奶,现在讲究恋自由呢。”
刘思思悄声说“您现在这样子,就像我们老师在课上讲的专政的暴君。”
“想啥呢,你自己你三叔那样子,像是不愿意的”
马菊英打开木头窗子,外面还有一层纸糊的窗扇,窗扇的中间贴着一小块玻璃,用来观察外面的情形。
刘思思伸过脑袋一,就见三叔坐在院子里的磨盘上,手里捧着一双棉鞋,月光下定定的望着那双棉鞋,就跟一尊雕塑一样。
“不止我想,你三叔攒了二十七年的魂啊,早叫人闺女给勾走啦。”
马菊英语气里不无酸气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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