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如海念叨着这些字眼,沉吟道,“你娶妻……不会是另怀心思吧?”
简让眉心一跳。
这样的揣测,他不是受不起,而是分外抵触。
他怎么可能对阿妩怀着别的心思?只是想要帮帮她而已。
她那种处世的法子,他受不起,想一想就心惊胆战。
柏如海品着他的神色,立时明白过来,莞尔一笑,“明白了。”
真是明白了。
不在意发妻的话,这年轻人用不着窝火、气闷,就是因为太在乎,才想知道发妻的根底。
先前的那点儿担心气闷,是出于私心——他欣赏那个女孩,不想她被伤及,由此,才对他有那样的一问。
简让一笑,“那您能如实相告么?——您所知的一切。”
柏如海颔首,理了理原委,对他娓娓道来:
“尊夫人的父亲钟离渊,比起前人,不能更出色,但也不逊色。
钟离在南楚是大姓。
这一枝钟离氏,在南楚朝堂屹立百余年,没落之时,正如天下大局,兴亡而已。
家族旁支,裙带关系、友人,都是一步步将这个家族推向没落的原由。
“钟离渊其人文武兼备,不足之处是不够圆滑,过于刚正。
若是圆滑一些,事态可能就不会走至那般凄惨的境地。”
“他是长子,有四个弟弟,一个妹妹。
堂弟堂妹二十多个,那就不需说了——没帮过什么大忙,也没出过大错。
“家族覆灭的时候,亦是皇室争储的时候。
他没站错队,但是很可惜,不幸沦为了先帝选择牺牲、退让、缓和事态的棋子。”
简让抚了抚眉心。
这种情形,只需听闻只言片语,便不难想象到当时情景。
太多的史书,都有详尽或简略的记叙。
帝王的隐忍、牺牲,对于有些臣子来说,是炼狱。
区别只在于死得是否心甘。
柏如海继续道:
“是因此,南楚新帝登基之后,便急于站稳脚跟,随后便为钟离氏昭雪——钟离氏当初力保的,正是新帝。
“钟离氏惨遭灭顶之灾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先帝改了主意,属意的并非新帝,便肆无忌惮的落井下石,甚至欺|凌妇孺。
他们要在三年后才知道,先帝的心思正相反。”
说起一个国家里的一代名门覆灭,柏如海并不能做到无动于衷,神色、语气都显得很是黯然。
他也曾年轻过,不论是哪一国的人,都曾有过精忠报国的热血豪情——而钟离渊那样的经历,恰恰是最能让这种人深受打击的残酷的血淋淋的事实。
“说一说这一枝钟离氏的仇家——说一说作为这一枝钟离氏的后人,在这岛上有无仇家。”
比起柏如海,简让显得过于平静。
他本就心绪平静无澜,更残酷的事情,他都听过甚至见过太多,固然为不能谋面的钟离渊不甘,但理智上会分清主次。
柏如海喝了一口酒,“算是旁枝末节的人,是不是钟离氏的仇家,我不清楚——正如林氏三兄弟的死,我认为与尊夫人有关,但是全无凭据——也只是跟你提一句,因为他们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人,但是,故国都是南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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