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上回他碰见在集市买菜的夏侯潋,这家伙大概不怎么会砍价,在肉摊边上磨蹭了半天,最后泄气地掏钱。
他以为夏侯潋和他一样是个混饭吃的二流子,蔫头耷脑地在京城瞎混,可是现在,这个二流子面无表情地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夏侯潋踩上老大的胸膛,用力一压,老大无法呼吸,惨叫着挣扎。
“你在哪遇见的督主?”
老大忙道:“林子里,往里走,五百步!”
“谁下的命令让你们杀督主?”
“是万大人,我们统领!
统领说,遇东厂杀,遇沈玦杀!”
老大不停地哀嚎,可他哀嚎也没法儿大声,他的嘴裂了,每说一个字都钻心地疼痛,“不关我的事,放了我!
求你!”
“姓万的为什么要杀督主?”
夏侯潋继续问。
老大哭道:“我不知道!
我只是个兵,上头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夏侯潋用刀抵着老大的胸口,“没骗我?”
老大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很好。”
老大以为夏侯潋放过他了,刚松了一口气,刀尖没进胸膛,心脏的血漫出来,像在胸襟上开了一朵妖艳的花儿,他脸上的表情霎时间凝固。
朱顺子忽然指着一个方向道:“夏……夏侯,那个人要逃。”
夏侯潋转过眼去,那人捂着手没命地往林子外面跑。
夏侯潋从地上捡起一把刀,用力抡出去,狭直的长刀打成一个金色的旋,戳穿那个人的身体,将他整个钉在树上。
“夏侯,咱们督主是不是被设计了?”
朱顺子蹲在地上苦着脸,“怎么咱们老是遇见这种事儿?早知道我就不该叫你来,我自己也不该来!”
“广灵寺已经是一个杀场了,姓万的不知道派了多少禁军过来,山里不安全,你还是回去吧。”
夏侯潋把三角眼怀里的碧玺珠子抽出来,放进兜里。
那个老大身上还有一把两尺长的短刀,夏侯潋把它拣出来,挂在自己的螭虎革带上。
朱顺子迟疑道:“咱们要不一起走吧。
督主……各人有各人的命,咱们虽说在东厂干活儿,但也犯不着把命搭进去。”
“不行,”
夏侯潋低头清点身上的兵器,“以前答应他的事儿我没有做到,现在一定要做到。
你走吧,后会有期。”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往林子里走了。
朱顺子看着夏侯潋的背影呆了会儿,他觉得夏侯潋像一匹孤狼,林子里布满了陷阱,禁军像猎狗一样四处逡巡,可夏侯潋就这么进去了,仿佛只要有了嗜血的獠牙,粉身碎骨也无所畏惧。
真是个傻子。
朱顺子吸了吸鼻子,也掉头跑了。
夏侯潋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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