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大吼着回应:“启程!”
夏侯潋正要上马,远处传来细碎的马蹄声,他掉过头望向垄道,一个人骑着马踩着晨光向他奔来。
依旧是高挑的身条子,劲松一般挺拔的身形,那个家伙即使是骑在马上也要比旁人风流一截。
夏侯潋望着他,拉着马缰没动弹,心里忽然就有了凄惶的感觉。
干嘛要来啊,夏侯潋想,好不容易决绝地说了“启程”
,好不容易割舍掉一切,沈玦一来,他整颗心都在崩塌。
可他终究不可能回头。
沈玦下了马,夏侯潋走过去,其他人都很识趣儿地不作声,等他们道别。
沈玦很平静,眼里无悲无喜,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两个人彼此相望,却都沉默,寂静里只听见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树影婆娑,在他们头顶上摇动,天光漏下来,好像落了一身的星子。
“你来送我啊。”
夏侯潋帮他把发丝别在耳后,他的马跑得太急,平常一丝不苟的发髻都有些乱了。
“你猜我今早进宫去干什么了?”
沈玦说。
“还能干什么?上朝呗。”
夏侯潋笑了笑,“小皇上是不是又烦你了?”
沈玦摇摇头,“我去请辞了。”
夏侯潋一怔,愣愣地问:“好好的怎么了?你想干嘛?”
沈玦垂着眼眸,那双长而翘的眼睫就在他眼下落下一层阴影。
他说:“我跟皇上说我要去朔北杀百里鸢,可能就死那不回来了,让他再找个帮他批红的,反正别找我了。”
刹那间,仿佛有什么从天而降,让夏侯潋的心溃不成军。
夏侯潋鼻子一酸,用力推了他一把,“你干嘛你!
快回去,好好当你的督主。”
“他没答应。”
沈玦又说。
夏侯潋松了口气,道:“好啦,快回去吧,我看你走了再走。”
沈玦抬起眼,望着夏侯潋的眼睛,说:“但我不管了。”
他说完就开始脱曳撒,领口拉开,露出里面的黑葛麻衣,是夏侯潋的,夏侯潋有一箱子一模一样的麻衣,这还是他头一回穿夏侯潋的衣裳。
所有人瞠目结舌地望着他,可他不管不顾,解开金纽子,又去拉衣带。
夏侯潋制住他的手,瞪着他道:“少爷你疯了!”
“我没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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