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科长伸手扯了他的衣袖将他扯到路边停住,然后对他周身上下看望了一眼,因微笑道:“你有什么事要找我,我很明白。
可是你也太不知道实际情形了。
我们作的那黄金储蓄,不但兑不到现,发不到财,且……”
说到这里,他在身前身后看望了几下,然后向他低声笑道:“我们犯了法了,你知道吗?”
魏端本笑道:“这个我知道,罪名是假公济私。
当我们动了这个念头的时候,我们就犯了这个嫌疑了。”
刘科长连连地摇头道:“你说到这一点,未免太把事情看轻了。
现在政府因新闻界的攻击,要调查泄漏黄金价格的人。
同时,也要清查第一天拿钱去买黄金的人。”
魏端本道:“那也没有什么了不得,拚了我们把那定单牺牲掉了也就是了。”
刘科长摇摇头道:“事情不能那样简单,就算我们把定单牺牲了,这现款几百万,已经送到银行里去了,也没有法子抽回。
挪移的这批钱,我们怎么向公家去填补呢?”
魏端本道:“难道我们这件事已经发作了?”
刘科长道:“假如我们弥缝得快,事情是没有人知道。
大家算作了个发财的梦,那是千幸万幸。
再迟几天,财政部实行到银行里去查帐,那就躲避不了。”
魏端本踌躇着望了他道:“事情有这样的严重?”
刘科长微笑道:“难道你也不看看报。
你不要痴心妄想,还打算弄一笔钱,就怕像四川人的话,脱不到手。
你一大早去找我,就是要听好消息吗?准备吃官司吧,老弟台。”
说着,他打了一个哈哈。
他交代完了,立刻就顺了路向前走着。
魏端本要追着向下问,无奈刘科长是一语不发,低了头放宽了步子走着。
他一颗火热的心,让冷水浇过了,呆呆地出了一会神,也就只好顺了路向前走着。
可是到了机关里,越是感到情形不妙,见到熟同事,和人家点个头向人笑着,人家虽也勉强地回着一笑,可是那两只眼睛里的视线,已不免在身上扫射了一遍。
见到了不相识的同事,自照往例,交叉过去。
然而人家却和往日不同,有的突然地站住,向头上看到脚上,有的走过去了,却和同行的人窃窃私议,若是回头看他一下,准和人家的眼光碰住。
这倒不由得白吃一惊,心想:难道我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吗?他越是心里不安,越看到人家的目光射到身上,全像绣针扎入似的。
他心里怦怦地跳着,赶快就跑进办公室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