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年惊愕的抬头看着他,而林季常往后轻轻一退,坐在了床上,手臂轻轻一拂,语气似怒似哀:“你相信你自己写的东西么?司年?”
他的手恰恰抓住她的,她的指尖柔软而纤滑,他静静的转开视线:“比如,故事里的女人会画画,可其实,你不会。
司年,你很会写故事。”
司年惊惧得不能自己,身子往后一仰,将手轻轻的抽离他灼热的掌心,心思都辗转仿佛进入了荒芜的死地,
林季常身子倚在床边,似是萧风暮雨中修长的雪松,只有嗓音因为疲累带了几分嘶哑:“我曾经发誓让你彻底的离开我……我努力了,可我做不到,对不起……”
他抬起眼看着坐在宽大的座椅上拘谨而纤弱的身影,忽然笑了笑,抚着额,语气说不出的纠结:“那个时候,当我看到你写的小说的时候,其实已经来不及了。”
夜风从窗户里悄悄地钻进来,温柔的拥揽坐着的一对男女,窗帘像是海边的白色波浪,一层层的撩在人心上。
这幅情景,却让林季常微微出神,仿佛重历那个夜晚,海风带着咸咸的味道在病房里弥漫,而自己坐在沙发上,手里是一叠打印的文稿。
他看几页,又忍不住看看依旧昏迷不醒她——年轻的少女肤色几乎和洁白的被褥一个色儿,像是天使背后的长翼上的柔羽。
他一点点的从回忆里挣脱出来,慢慢的开始讲述。
“我父亲,以前是石峰最有名的一个人物。
只要是道上的,只怕没有不知道他名字的。
我的母亲,就是因为一次火拼中受了惊吓,早产生下了我,然后身体一直不好,很早就去世了。
我还有一个哥哥,是父亲在外边的私生子,我们不一起长大,关系也说不上好。
父亲一去世,我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他留下的那些东西,帮派、地盘、纷争,都是我哥在经手。
我回来,说实在的,是因为大部分家业是留给我的。
可我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
我希望把他留下的那些产业,逐一的合法化。
说简单点,想要把手洗干净。
可我哥的想法和我完全不同。”
林季常顿了顿,毫不意外的看到司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轻轻抬了抬手,似乎想去安慰她,可转瞬目光又冷静下来,毫无波澜的续道:
“他是我父亲的在外边的私生子,脾气很像我父亲,暴躁、鲁莽。
在他逐渐管事的几年里,地盘扩张得越来越大,可是整个家族却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块肥肉,偏偏吞不下去。
我一回来,他就防着我,后来吵了几次,索性翻脸了。”
他叙述的云淡风轻,仿佛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可司年却觉得哪里不对,她沉默了良久,慢慢的说:“这些事……”
她指了指那台电脑,“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一样的容颜,眸子黑白分明,唇角微翘仿佛蝶翼的弧度——林季常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可彼时的她,和如今坐在自己眼前的她,又有哪点相似?
那个时候,她敢爱敢恨,林季常抚着手臂上那道长长的淡色疤痕,忽然记起他们后来无数次的争吵,她就这么拿着小小的水果刀,毫不留情在他手臂上一划,淡蓝的衬衣上溅满了鲜血。
而此刻,只要自己微微靠近,司年的目光就羞怯的后退,如同掌中瑟瑟发抖的宠物白兔。
这样的认知一时间让林季常觉得困扰,最后只是抿去了笑意,淡淡的开口:“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你。”
“为了不让他起疑心,我几乎有半年时间,日夜泡在酒吧里,花天酒地。
可是渐渐的,我厌倦了那样的生活,想要换种方式。
反正都是伪装,换个方式也不错,比如让别人以为我迷上了哪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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