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傅云晚挑了最浅显的一本农书细细
为李秋讲解了,末后独自默写了几篇南史,又把带过来的行李整理归置了一遍,忙到半下午时那些跟李秋学裁剪纺织的陆陆续续都来了,原以为会是妇人,见了面才知竟全都是十来岁甚至七八岁的女儿家。
原来六镇这边风俗与内陆不同,因这边大半都是军户,男人们常年在外征战不能顾家,所以家里事务一概都是女人们主持,如今春暖,各家女人们都忙着分派活计下田干活,家中的小儿郎们照例是要放马放牛练武,这些裁剪缝纫还有做饭烧水之类的家里活便都是女儿家在做,所以眼下来的都是她们。
像花骨朵一般挤满了大半个房间,一个个眼睛明亮,笑声明朗,看得傅云晚心都要化了。
从前在傅家时姊妹虽多,但都是勾心斗角,欺压她们这些南人出身的,哪有半点姐妹亲情?眼前这些女儿家却都是天真淳朴,见她年纪不大便也不晓得叫夫人,一口一个阿姐的叫着,让人心尖上一直绕着笑,怎么都散不去。
傅云晚忙着让阿金上茶果点心给她们吃,又要找玩的用的给她们,李秋笑道:“厨房知道的,每次她们来都有准备,你别忙了,歇会儿吧。”
果然没多会儿仆役就送来了茶果点心,又有剪刀、尺子、碎布头等物,李秋给女儿家们都分了,自己拿了大点的尺头丈量划线,一一讲解了,又指导她们裁剪缝纫,如此忙了大半个时辰后授课结束,女孩儿们也都没闲着,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地上案上剪下来的碎步,又帮着打扫归置。
仆役又上了一次茶水果子,女儿家有吃果子的,也有来看李秋的柞蚕,叽叽喳喳问着该怎么喂养怎么建窝,什么时候蜕皮做蛹缫丝,李秋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忙拿了农书请傅云晚帮着解释,傅云晚便将书上的说的一一解释了给她们听,念着讲着,看着眼前一双双充满好奇和探索的眼睛,昨天那一闪而过的念头突然清晰地跳了出来:她可以教她们读书认字的。
这念头一出来,整个人都觉得振奋。
她别的不会,但读书这件事因为是自小由母亲手把手教的,所以印象特别深刻,甚至当初母亲为她开蒙时教了哪些字,怎么样一笔一划写给她看,怎么样给她解释字义用法,此时都清清楚楚刻在脑子里。
她可以教这些女儿们读书认字的。
她在这边不知道还能待多久,也许一年半年,也许一两个月,等桓宣忙完了必定会接她走,到时候谁来给她们讲解农书,谁来帮她们查找怎么养蚕的方子呢?便是她能留得更久,能够讲解的其实也很有限,可如果利用这段时间教她们读书认字,那么今后,她们就可以自己看农书,自己摸索着养蚕缫丝,认得字以后,她们有那么可做的事,有那么多可能的将来。
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从来都是这个道理。
心里雀跃着,傅云晚定定神,柔声问道:“你们想不想读书认字呀?”
女儿们愣了下,有摇头的,有不明白什么意思的,也有胆子小不敢说话的,几个胆大机灵的很快应道:“想呀。”
只有两三个人,比她想象的少得多,但万事开头难,总要走出去这第一步才行
。
傅云晚点点头:“想学的话我来教你们,你们回去跟爷娘说一声,以后还是这个时间,跟着李夫人学完裁剪缝纫就来跟我学认字读书,每天加上半个时辰时间,好不好?”
众人都觉新鲜,三三两两答应着,傅云晚含笑看着,胸中生出无限感慨。
想起何英,想起顾五娘,想起一路上见过听过的女孩子们,有许多事她无能为力,但也有很多事,她可以做点什么。
她得为她们做点什么。
这天剩下的时间里合府的人全都调动起来帮忙,有裁纸的,有去买墨买笔的,有去镇上搜罗书籍的,也有收拾屋子作讲堂的,傅云晚独自在拟章程,备案牍,回忆着母亲和顾玄素当时教她的情形,仔细选了明天要讲的内容,一遍遍斟酌准备着。
阿金认字虽然不多,但也能写点简单的,此时在旁边帮着描帖子,鼓足勇气说道:“夫人。”
傅云晚抬眼,阿金眼巴巴看着:“明天教的话,能不能也教教她们算数算账?”
傅云晚心里一动:“是有什么缘故吗?”
“是前些天张家小四跟奴婢说的,”
阿金自己觉得冒昧,很不好意思,“镇上逢五逢十有集,她时常去卖点蘑菇山货,但她不会算数总算不清账目,有好几次-->>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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