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外城一处貌不惊人的巷子内。
这里是崇北坊的某条胡同之中,周遭全是民居,午后日头昏昏欲睡,显得既僻静又幽静。
一只灰鸽子落在门槛前,神气活现地左右环顾,垂首用嘴挠了挠翅膀。
民房内很快出来一个人,谨慎地打量四周,在确定安全后,方摘下它系在腿上的信纸,随手将鸽子扔进了后院。
信纸装在精致的小竹筒中,被卷成了细细的一条。
那人一点一点展开,展到最后一顿。
只见里面空无一物,竟什么也没写。
他不由讶然,又翻到背面来瞧。
“无字,什么意思”
正呢喃之际,某种难以明说的奇异预感使得满背的鸡皮疙瘩莫名涌出,他猛地回头,面前居然平白出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颀长修拔的身姿沉淀着岁月洗练过的端庄稳重,明秀清冷的脸上,一双乌瞳清贵慑人。
“在找这个吗”
观亭月两指夹着一张隐有字迹的纸,漫不经心地扬了几下。
对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哑口无言地僵在那里,自认理亏地放低了嗓音。
“姐”
“你倒是会找地方。”
燕山巡视两侧,“连顺天府和京卫都束手无策。
谁给你安排的住处”
江流抿抿唇,不答反问,“姐,你们是怎么寻来的”
“你很惊讶吗”
观亭月收了信纸,“我也很惊讶,若不是突然想起沿途见到的鸽子,我还真没料到它们竟都是出自你手。”
“好了,闹了这么久,该闹够了。”
她把手一摊,“东
西拿来。”
少年本能往后一退,狠狠咬牙,“不凭什么”
“那明明是我们家的,是爹的遗物,凭什么要交给大绥皇帝”
观亭月默然片刻,语气冷静而残忍,“那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了。”
“这就是我们家的”
江流几乎是红着眼睛,用力反驳,“你甘心吗你们难道都甘心吗”
“大哥从前驰骋沙场,威名远扬,一振臂而天下应,现在却只能屈居在蜀地,成日里为了赚几个银钱东奔西跑,士农工商,商者最贱,不觉得讽刺吗
“还有二哥,二哥一身勇武,上阵杀敌从来使敌将闻风丧胆,落荒而逃,军营中谁人不敬他如今呢入赘金家,妇人当道,多年来毫无建树,他便是把刀练成天下第一又有何用有他的用武之地吗
“三哥他与你关系最紧密,你们俩以往多少次战役配合得天衣无缝,你他落到现在这步田地,一贫如洗,捉襟见肘,只想着靠大哥来养,自己不思进取,吃喝玩乐。”
他忽然为此悲哀到了极致,“我们家变成如今的样子,你就一点也不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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