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很快没过头顶,我绝望了。
注入的强烈水流蠕动着撞击我的身体。
如同细小冰冷的蛇在血肉与筋骨间乱窜,我简直想要尖叫,用力捶打玻璃,塔奎因仔细打量着我的反应,满意地耸了耸肩,给我看DV上记录的时间,我完全浸没在水中已经超过了十分钟。
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他,在我离开这里之后。
然而我还是哭起来了,寒冷和恐惧,加倍的无所适从与不知所措。
我做错了是不是。
如果我好好待在兰蕤身边,这一切还会发生么?这个奇怪的、凶狠的、百无禁忌的异能男人,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怎样,然而被他拿到了这些记录,会给兰蕤带来多大的麻烦……我大哭着继续拼命捶打顶盖,落下的泪水在混浊池水里沉甸甸地漾开。
DV的光亮突然消失,顶盖上传来散乱撞击声,一秒钟之后盖子陡然滑开,露出与肩宽的缝隙时一只手探下来准确无误地抓住我,用力提上去,扔到一边。
我滚落到盖子边缘,掐着自己的喉咙只是咳,到现在我才记起作呕,那散发浓烈死亡气息的、不流动的水,我在里面待了那么久。
抬起泪水模糊的眼,我看到琅玕纤细优美的背影,半跪在那里,正慢慢将什么向水里沉下去。
“不!
玉琅玕!”
他停手,回头,唇角暧昧地挑起,左手掐住塔奎因的喉头,黑人的脸色看不出太大变化,双眼暴涨,淡红的舌头已经窒息得伸了出来,双脚踢打溅起微弱水花。
“……别杀死他。”
琅玕笑着回答,“你指望我说‘遵命’么?”
“……求求你啊。”
琅玕突然将塔奎因拖了上来,一脚踩住,笑靥嫣然地看着我,“你是说,不可以杀人吗?”
原因呢,给个原因我听。
我面前这神情如花的妖怪,那轻盈美丽笑容里终于带上一丝残忍意味。
“求求你……”
他失望地看着我,足尖依旧压紧塔奎因喉头,手里摆弄着DV,“剑桥灵学研究会,塔奎因·马斯特兰德,人形嗜水生命体观察记录。”
他嘘了一声,把机器抛到我面前,摔出清脆巨响,“你要害我挨骂的,尤尼恩。”
想一想他又补充,“不过也是我自找的。”
他放松动作,塔奎因缓过气来,突然一把推开他,起身踉跄着奔逃出去,琅玕一扬眉,看了看我,忽然一笑,转身追了出去。
我坐在地上喘息,想了半天才决定跟上去。
跑到二楼与三楼交界时便听到凄厉惨叫,飞快地虚弱起来。
我差点又吓呆了,抬头只见琅玕轻飘飘地自楼梯上滑下来,那脚步犹如踏风。
我脱口而出,“你做了什么?”
他一把揽住我的肩,拖起来向外走,动作强硬,音调无辜,“什么都没做,当然。”
我确实没有读到第二天的太阳报,关于一半身体神秘没入墙壁并因此衰竭而死的剑桥研究生的专题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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