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门见山,视线笔直瞪着窗外。
我半晌不能回话。
他一抬手将信封扔进我怀里,其中一只业已密封。
“机票,支票,你有信用卡吧?”
我照旧不能作声。
只听他流利而安然的声音流水一样清澈冰凉地淌下去。
“替我送封信去那边。
别人我还真信不过。”
他终于肯看了我一眼。
“圣雅各有座旅馆在我名下,我满十七岁时候就正式拥有,三楼常年替我留着一套房间。”
他忽然笑了笑,带点奇异温柔的口气,“多住几天,西班牙还是蛮好玩的。”
“我……”
他抬起一只手,又果决地挥下,按住地毯上的花纹,“别告诉小央。”
被他微微仰起的蔷薇色脸庞倒映着的斜阳,真说不上谁更光彩明丽。
我突然有点心软。
“交给旅馆经理,之后你就玩自己的吧。
那里很美,有古堡和大教堂。”
他看着我,“记得,别告诉小央,一个字也不要说。”
那双糖果般的大眼睛里有种我不能辨识的光亮,似热切似冷酷,却万分迷人。
由他安排的行程,一两日后兰蕤赴约小型同学会归来时,我已在航班上。
遵守未离的要求,我连手机都没有带,不许同家里联系。
圣雅各,加利西亚的圣雅各。
那间旅馆在著名的金塔纳广场附近,优美的小型石堡。
古老庭院历史悠久。
正是雨季,石墙上的青苔绒绿新鲜,被冲刷得泪痕潸潸。
将信封交付经理,我立刻被安排在未离专用的房间。
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我知道我正在做什么。
我想,他也知道我知道。
九年来我头一次远离兰蕤独自出行。
坐在窗边,我喜欢俯视下去的古朴回廊,花园中粗糙石雕喷泉在雨中变得湿润清新。
铁拦上的雕花幽幽放射温柔光色,观叶树与盆景在小路两边葱茏茂盛地沉睡,那种绿油润厚重,在这里,加利西亚,连植物的生机都是野性的。
我遥望对面灰石阳台后白纱萦绕的窗口,玻璃窗被雨痕打湿之后的色调吸引了一只柔软白猫。
我久久地凝望着这一切,忘记自己的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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