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走魂和失魂并不相同,奚将阑三魂七魄早已脱离肉身,同躯壳失去所有相连。
在此处的,只是一具空荡荡的皮囊。
盛焦眉头紧皱将手收回,雷纹缓缓化为红痣,奚将阑眉宇间的痛苦之色这才平息,微微垂着眸不知在看什么。
很快,酆聿遣厉鬼前来报信。
“寻不到。”
盛焦冷冷道:“怎会寻不到?”
他已将獬豸宗封住,只是几息时间,那三魂七魄不会跑太远。
“但就是找不到!”
酆聿暴躁得要命,“往常他走魂都是在诸行斋,那地儿小,他又只爱在你那棵桂花树下待着,三回有两回都一找一个准。
但你獬豸宗这么大,又有怎么多囚笼,他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儿?”
盛焦一愣,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霍然转身离开。
獬豸宗囚笼宛如围楼圆寨,四面皆是高楼囚芥高大数十层,最中央一圈天井下方也有一座獬豸石雕,常年围着廊道哒哒跑着巡逻,震慑囚犯。
盛焦脸色阴沉地用獬豸宗宗主令打开囚笼,熟练地走至十二楼,在一处空了六年的囚芥旁站定。
从冰冷的铁栏杆往里望去,三面冰冷的石墙、地面狰狞的血污、狭窄的高高窗户全都映入眼帘。
……以及角落中蜷缩成小小一团抱着膝盖小声哭着的魂魄。
刹那间,盛焦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他太过迟钝,情感几乎被申天赦雷罚劈得所剩无几,哪怕心脏裂开也不知到底什么是撕心裂肺。
盛焦抑制着发抖的手轻轻将囚芥打开,缓慢走进去。
奚将阑的魂魄好似停留在十二岁,单薄身形蜷缩在角落躲着,若不是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听到脚步声,小奚绝茫然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呆呆望去。
这囚芥狭小,窗户仅有窄窄一掌宽,一日只有半刻才会泄进光芒。
当年奚绝在此处待了三个月。
盛焦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单膝跪在那好似一碰就碎的魂魄面前,朝他伸出宽大的手。
奚绝歪着脑袋看他,好一会才声音稚嫩地问:“雨停了?”
盛焦一愣,道:“对。”
“爹娘说,雨停了就让我出去玩。”
奚绝不知今夕是何年,高兴地说完这句话后,又短暂地陷入迷茫,“可是雨……雨一直没停啊,你在骗我。”
盛焦轻声道:“没有。”
“打雷是什么意思呢?”
奚绝问出了和当年同样的问题,“我不懂。”
盛焦说:“震慑?恐惧?”
“不对。”
奚绝摇头,“不是的。”
盛焦不懂他在说什么,又将手往前伸了伸:“外面不打雷了,我带你走。”
奚绝却警惕地瞪着他:“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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