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是,余愿连话都不肯搭一句。
这几天在倒春寒,比冬天还要冷。
余愿站在站牌前,风呼呼地吹着,吹得他的鼻尖发红,他不得不把头埋得更低了点,以此抵御寒冬的侵袭。
既然余愿不搭理人,许知意也犯不着一再地贴上去。
他拿出蓝牙耳机戴上,饶有乐趣地观察余愿的动作——许知意是被家里人强行送到墨轩的,到画室不到一小时,他就把速写班里的学生认了个全,旁的人都很平平无奇,唯独余愿让他在这无聊枯燥的画室里起了点兴趣。
人都是感官动物,最直接的原因当然是余愿秀气的脸蛋,而在听闻对方有孤独症后,许知意对余愿的兴趣又上升了十几个百分点。
整一天余愿几乎没开过口,吃晚餐时也是自个儿拿着外卖坐到茶水间最末端的动作,他似乎不需要、也不想要跟人交流。
“他叫余愿。”
新认识的学员跟许知意介绍,颇为拗口的一句,“李老师的儿子的朋友的弟弟。”
“在这里快一年了吧,听说有自闭症。”
学员悄悄地拿手指了指太阳穴,“这里跟我们不太一样。”
许知意不禁望向光晕里的余愿。
既没有智商方面的问题,长得还好看,又能画画,还能听得懂别人说什么,是怎么个不一样法呢?
公交车到了。
许知意和余愿同一班车。
余愿先上的车,走到末尾靠窗的位置。
许知意想了想也走过去坐在了另一边,开了一条小缝让风灌进来,用手肘撑着下颌,边听歌边看外面的风景。
他在附近的附属中学读高二,是父母老师眼中十足十的问题少年,打游戏、玩滑板、喝酒、早恋,这些大人的逆鳞他一踩一个遍。
老师建议在周末和周中的晚上给他报辅导班,父母为了让他“修生养性”
,用砸掉他攒钱买的摄像机为挟,让他自己选兴趣课。
许知意初中学过一段时间的彩铅,后来懈怠了,基础还在,随口那么一说,就到了墨轩。
他所做的一切倒没有多少弯弯绕绕的理由,诸如为了引起工作繁忙的父母注意,又譬如为了彰显自己的不同。
许知意只是觉得好玩,什么都想玩一玩。
赢游戏能给他带来满足感,滑板跑酷能感受肾上腺素飙升,至于早恋,试一试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谈过两段不到三个月的恋爱,如果被父母知道他的早恋对象是男的,说不定就不是把他送到画室,而是将他抓到精神病院去治疗了。
许知意被寒风吹得有些恼,又哐的一下把窗关上。
公交车停下,他转头看向走下车门的余愿。
学生公寓楼下亮着灯,灯光里站着个身量颀长的青年,穿着黑色的高领羊毛衫,腿长得逆天,即使因为距离看不太清五官,也实在是任谁都没法不注意的极为打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