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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澜听着,竟有些动容,与她确认:“所以,你不想追究那件事了?”
梁思望着窗外,有一时的失神,隔了会儿才说:“现在只有一件事我过不去,那就是东东。
我有天下班回家,去他的房间。
当时已经过了他睡觉的时间,灯关了,但他还醒着。
我问他,你为什么不睡啊?他却反问我,妈妈你还喜欢我吗?我说当然。
他又问,那爸爸还喜欢我吗?我也说当然。
但他不信,说爸爸为什么不来给我讲故事了?何静远过去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从东东几个月起,他就开始给他读绘本,读了有几千本。
但他现在只负责早晚接送,再也没回来过。”
关澜不禁去做比较,何博这个父亲做得是相当可以的。
“人在不快乐的时候是没有力气再去爱别人的。”
她说,话出口又觉得冒昧了。
梁思倒不介意,反问:“就像通常说的,如果母亲感受不到被爱,就很难去爱孩子?”
关澜点头,说:“其实男人也一样。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男的更感情用事,更脆弱。”
梁思笑起来,说:“确实,我们所里砸过杯子、摔过文件的都是男合伙人,还总是嫌女律师情绪化。”
关澜也跟着笑起来,自觉就像两个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女同学。
笑完了,她才又道:“这其实也是我的经验之谈,人在不快乐的时候是没有力气去爱别人的。”
梁思自然也知道她的情况,缓了缓才问:“也许冒昧了,但你可以告诉我,你当时是怎么走出来的吗?我觉得我就快用到了。”
关澜想了想,开口道:“我当时的情况跟你们不太一样,一帆风顺的两个人,太骄傲了,太轻敌,结婚,生孩子,创业,把人生在世最难的几件事放在一起做,傻得要死,最后输的一败涂地。
那时候觉得自己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我的好朋友给我想了办法……”
“是什么?”
梁思问。
关澜一边回忆,一边说:“她跑来陪着我,跟我一起把活到现在所有的失败都写下来,比如小学一年级第一次默写32分,两年级期末考试才考了七十几,把学生手册藏起来不敢拿回家,五年级数学单元测验不及格……写着写着,就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又一场失败而已……但你也许没有这种黑历史吧?”
她问梁思,一半恭维,一半认真。
梁思自然笑起来,说:“怎么可能呢?”
……
离开茶馆的时候,梁思并没有给她一个直接而肯定的答复,与何静远的离婚诉讼,接下去要怎么做。
但关澜还是觉得,事情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梁思,方晴,都是一样,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曾经因为截然不同理由不愿或者不敢放手,但她们终于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出口。
直到深夜,把所有的事情忙完,尔雅也已经睡去了,她又像平常一样独自站在阳台上,开了一线窗,吹着风。
解锁手机,翻到与齐宋的聊天记录,仍旧停在他上一次跟她汇报行程。
她忽然觉得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又不想显得是一种催促。
他说他要时间,她愿意给他时间。
然而,手机震动,就在那个时候,齐宋给她发来一张照片,是他的手,手背上的静脉正插着针输液。
怎么了?关澜立刻问。
齐宋那边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回得这么快。
智齿,要长不长,累了就会疼几天。
他解释。
关澜知道了原因,却又不屑,说:你早干嘛去了?为什么不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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