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会还容得自己解释的机会？
根本没有面圣的机会，便直接押入大理寺，下狱严词逼供，酷刑加身，用一些根本站不住脚的证据，迫使他承认自己从未犯下的罪行。
哪怕是平素里同下人随口玩笑的话，也可笑地成了呈堂证供，被蓄意地用心揣摩。
一切都只因为，那人要置他于死地。
听闻岳飞之言，狱卒越发心酸，叹道：“大帅纵然今日……沦落如此，在我……不，在整个岳家军心中，依旧是当年的大帅。”
“当年……”
岳飞听闻，一时竟有些恍惚。
分明里自己生命中最辉煌的时刻不过过去了一年罢了，然而回想起来，今夕的天渊之别，竟让人有了隔世一般的恍惚感。
当年如何？
当年他如初生牛犊一般，无所畏惧。
自视凭着自己的一双手，便能重整河山，中兴大宋；
当年他三军阵前，意气风发，身后是天子亲书的“精忠岳飞”
大旗。
自视有了这四个字，便再无任何后顾之忧；
当年他率领岳家军一路北上，军民联手，所向披靡，眼看着离故都汴梁不过一步之遥。
可结果又如何？
赵构一连十二道金牌，迫使他不得不班师撤军。
十年之功，毁于一旦。
平生夙愿，终此一生，再没了实现的可能。
他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如何？
在狱中的这些时日里，有些事他才真正看清。
此刻他才明白，赵构自始至终都不曾真正的信任过他。
他用他，不过迫不得已；予他大权，却也处处提防警惕。
而一旦战争结束，便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结局。
过去他看不懂赵构的心思，现在虽然懂了，却到底也晚了。
思绪正有些恍惚之际，忽然似有歌吹之声，远远传来。
岳飞侧耳细听，低声道：“什么声音？”
“兴许是皇宫处，官家正在大宴群臣罢。”
狱卒略一迟疑，道，“毕竟今日乃是除夕之夜。”
“都除夕了？”
岳飞略略有些惊讶，在这狱中太久，已然有些浑浑噩噩，不辨天日了。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