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道:“此处乃是臣的大帐。”
赵构闻言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他试图在脑中理一理思绪,回想一下昨夜之事是怎样收场的,而自己此刻,又是怎样的处境。
怎奈何,昨夜的他到了最后,神智都已然模糊不清,甚至接近崩溃。
该记得的,在脑中根本不曾留有过痕迹;然而该忘的,却是如刀刻一般,深深地留在身心之上。
稍稍一碰,便要见血。
岳飞恭敬地立在床头,等待着赵构的吩咐,却见对方长久的静默之后,整个人忽然抽搐起来。
不再是过去细微的颤抖,而是剧烈的抽搐。
他两手紧紧地扣住身旁的被衾,抖动着翻身面对了里内,将自己紧紧地蜷缩起来,是一个极为戒备和无助的姿势。
“你退下罢……”
模糊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无奈和隐忍。
岳飞愣了一愣,知道也许这时候自己不该多说什么。
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肩挑大宋的天子此刻便在自己的帐中,此事只能瞒下一时,若消息走漏,必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更何况,太多的决断,他岳飞无法做主,还需的面前这人,来做定夺。
军情如火,国情如火,他无法等闲视之。
有些话,纵然是犯了上,他也必须在此时说出口来。
于是他没有听命离开,反而冲着赵构的背影一个保全,道:“臣有几件事,须得向官家奏明。”
语声落下许久,才换的赵构极低的声音:“奏。”
岳飞迟疑一刻,拱手道:“其一,乃是二太子已然为我等所擒,此刻便在营中。”
他原以为,得知这样一个消息,于公于私,赵构定会面露喜色。
然而对方闻言,单薄的背影却是动也未动,如同死水。
过了许久,才道:“说下去。”
“其二,乃是何荣已然战死,”
岳飞便继续道,“官家遣送而来的精锐……所剩无多。”
“且厚葬之。”
赵构的声音淡而冷,听着仿佛不带一丝温度。
岳飞心中只觉对方态度太过凉薄,微微皱了眉,却也继续道:“其三,便是官家回京一事,臣以为不容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