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一路南逃,全赖公输长有木匠手艺,才没有在途中饿死。
抵达晋地之后,公输长险些被抓做私奴,老母又惊又吓,几乎要丢了性命。
好在公输长得人相助,全须全尾的逃了出来。
陈氏等豪强又被桓容铲除,母子俩方能在此处安身,无需继续躲藏逃难。
然而,因之前的奔波惊吓,老母的身体终究垮了。
流民中有大夫,终究没有足够的绢帛买药。
眼见老母一日接一日衰弱下去,公输长心急如焚,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请大夫写下药名,画下药草的形状,冒着被狼群捕杀的危险进入林中,采得几味草药为老母延命。
待老母稍微好些,公输长便背起工具到城内寻找活计,每日赚些口粮,维持母子二人的生活。
公输长打定主意,如果生活再没有起色,等重录户籍之后,他便去盐场做工,即使违背祖训也顾不得了。
不料想,没等他说服老母,钱实竟带人找上门来,言是县令有请。
“县令要见我?”
“对。”
钱实和公输长没什么交情,却赞赏他性情憨厚,事母至孝,刻意提点道,“西城正需工匠,我知你擅长制作木器,到了府君主面前莫要吞吞吐吐,也无需胆怯,有什么说什么,你母子今后如何可全在今日了!”
“多谢!”
公输长没有犹豫,安置妥当老母,当即背起工具随钱实去见桓容。
见面之前,他对桓容有几分猜测。
见面之后,惊讶于桓容的年轻,更惊讶于他的平易近人。
公输长见过陈环,知晓盐渎的豪强公子都是什么样。
仅是拿两者相比,他都觉得是亵渎了桓容。
“农具之外,你还能做何物?”
“回府君,仆懂得造屋之法。”
公输长顿了顿,继续道,“仆亦知造云梯和攻城车之法。”
“你懂得造兵器?”
“是。”
“攻城器械之外,可知造守城器械之法?”
“仆惭愧,仅能制拒马。”
公输长满脸羞惭,桓容却是乐开了花,等公输长当场作出缩小的投石器,当即拍板,许他明日到县衙录户籍,其后到城西建房居住。
至于今后如何安排,全可交给石劭。
桓容相信,把此人交到石劭手里,必定能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作用。
他绝非说石劭是奸商,绝对没有!
公输长激动难抑,放下工具,俯身便拜。
“府君大恩,仆铭感于心,永生不忘!
必竭尽所能报答府君!”
人言大匠都有几分怪脾气,然也不然。
公输长的曾祖的确如此,到他大父,家中已是入不敷出。
遇上胡人南迁,仅有的一点家财被劫掠一空,公输长拼命救出老母却救不出父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胡人杀死。
像石劭一样,桓容成为他的救命稻草。
有今日奇遇,他无需违背祖训就能养活老母,压在肩头的巨石瞬间移开,再感觉不到半分沉重。
面对桓容,公输长满心都是感激。
“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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