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听李暮洄所言,只觉得十分可笑,忍不住反驳,“究竟是我害得殿下与沈雁清离心,还是旁的缘由,殿下心知肚明。”
他原是想说虚伪暴戾的李暮洄不值得任何人追随,到底没那个胆子,可此言方落,却见李暮洄像是被他挑破了不该产生的心思,有些恼羞成怒地发笑,“旁的缘由,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
纪榛心想这与他何干,不甘示弱地与李暮洄对视。
李暮洄眼神阴鸷,掐着纪榛的五指越收越紧——杀了这个祸水,主臣才能回归一心。
纪榛逐渐呼吸不到新鲜空气,这才感到万分的畏惧,他本能地拍打着李暮洄的手,竭力地想要逃脱这将要剥夺他生机的掌,喘息也愈发沉重。
可李暮洄这次当真是决意取了纪榛的性命,他死死盯着纪榛逐渐苍白的脸,下手狠绝,道:“要怪就怪你姓纪。”
纪榛从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嗬嗬声,力气抽丝一般离去。
他双目睁大,瞳孔涣散,恍惚间仿佛见到了带着温润笑意朝他伸手的兄长。
瘟疫肆虐横行,感染者九死一生,莫不是兄长早已在春暖花开之地等他。
纪榛觉着有些累了,扣住李暮洄的手逐渐失力,朝兄长的方向伸去,却忽有另一只带点凉意的掌用力地将他拽了回来.....
“启禀三殿下,大事不妙,城门突发暴乱,流民正在撞门,请三殿下速去镇压。”
钳在纪榛颈部的指骤然一松,他瘫软在地,被阻隔的空气急剧地灌进他的肺腑里,他猛地一呛,伏在地上捂着脖子猛劲地咳嗽,咳得迸出了泪,似要把心肺也一并咳出来。
还没等他缓过一口气,李暮洄狠狠地拎住他的衣襟将他半提起来,阴狠地看着他。
纪榛死里逃生,脸上全是热泪,惊骇地往后躲。
李暮洄盯着他许久,一把将他掼在地上,与前来禀告的侍卫一同离去,将纪榛扣在了三皇子府。
—
城门乱成一团。
校尉急得焦头烂额,“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暴动了?”
易执站于城楼往下看,手执铁甲的守城卫正在压制不断想要冲破城门的流民。
两刻钟前,易执见到满头大汗赶来的裕和,二话不说打开了沈雁清留下的信笺。
信中要他将红布系在城楼的第三根旗杆上,易执照做后,流民当中忽有闹事者大吵大嚷。
“凭什么我们要在城门外等死,难不成我们就不是大衡朝的百姓吗?”
“这些管家老爷不把我们当人,我们也不跟他们客气。”
“大家一起冲进去——”
流民最易煽动,闹事者三言两语就调高了流民的情绪,继而发生暴乱。
不多时,负责安抚民心的三殿下李暮洄便匆匆赶到。
有了皇子镇场,方才闹事的流民也转了口径,“三殿下到了,我们请三殿下做主,一齐等研制的疫方问世!”
易执望向面色沉重的李暮洄,又看一眼系在旗杆上的红布,沉吟不语,心中难安。
他将手负到身后握起,无声,沈雁清啊沈雁清,帝王家最薄情,纵是骨肉至亲亦免不得自相残杀,但愿你莫要后悔今日决定。
—
锦州。
驿站门前聚集了不少感染疫病的百姓,叫苦连天。
沈雁清与陆尘料理了不问事的当地官员,日夜不寐安顿疫民,太医亦想方设法研制药方。
眼见着已有起色,可患疫病的百姓数不胜数,今日安置了一批,明日又有从其余地界涌来的疫民,划分用来隔绝的地区已然添不下新民。
衙差气喘吁吁,“沈大人,外头乱,都是一些闹事的百姓,你还是别出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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