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着她长高,听见她声音慢慢变化,褪去稚气,留下不变的清澈和开朗。
她的胆子也在变大,不再那么乖巧,有时候还会做出很胆大的事。
那是他十五岁时发生的事。
他当时正在闹脾气,因为给他病的大夫换人了。
他怒气冲冲,久违地开始砸东西,还叫人翻出长鞭,直指着父亲的贴身小厮,以及那个新大夫。
“谁准你们给我换大夫的”
小厮伺候父亲多年,十分沉稳,沉稳得无限接近不屑,简直令人生厌。
他毫不畏惧他手上的鞭子,一板一眼答道“温大夫去杨家的医馆坐堂了,抽不出空。
公子勿急,黄大夫医术高明,也很擅长”
“杨家姜夫人的娘家”
他冷笑道,“好,都以为我是个残废、瞎子,不中用,是不是咳咳咳我拿着鞭子指着你,你也不怕――是不是”
他用力甩出一鞭,期待听见一声清脆的响。
然而,那长鞭最后无力落地,像一条死了的、软弱的蛇。
院子里一点声响都没有。
没人说话,但沉默就是最大的嘲笑和羞辱。
他感到血液疯狂地流动,冲击得他太阳穴“砰砰”
直跳;这种气怒攻心的感觉十分熟悉,这说明他随时会晕倒,然后被人又一次灌下苦涩发麻的药汁――这个破烂的、不中用的身体
他咬着牙,难堪地站在原地,忍着晕眩,抬手掐出一个法决。
魂术的法决。
“你真以为,我无法可用了我”
小厮终于惊了一惊,慌道“公子规矩禁止在府内用法术”
惊慌好。
惊慌起来、恐惧起来,才能让他感到顺心满意。
他享受人们对他的恐惧,享受着这微薄的、虚弱的、纯粹竟由血脉而非实力带来的恐惧。
因为恐惧就是权力,是他最后还能控制什么的证明。
“公子”
魂术的力量四下激荡。
小厮被裹挟着扔上了天,又重重砸进池塘,不知道有没有碰到水底,又有没有砸断几根骨头。
他仔细听着斜前方的巨响,琢磨了一下,遗憾地判断应当没有受太重的伤。
可惜,他当时的力量还不够,不然他会将这院子里头所有沉默的人都扔开,最好用力摔死――他憎恨他们在他难堪时的沉默。
小厮在池塘中挣扎。
池塘不深,但他恶意地用力量将他不断摁下去。
可惜是四月,天气暖和,冻不死人。
有人颤声劝说“公子,那,那毕竟是”
他掐着魂术,忍下几声咳嗽,漫不经心问“你也想下去”
就没人说话了。
但他的兴致已经被破坏了。
他才刚刚享受到控制别人的滋味,就被戳破了这个幻象;其实他很清楚,为什么这些人能着别人羞辱他,却要劝他不去反抗因为他父亲是家主,而他自己只是个毫无用处的病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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