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个人喝酒固然闷,但也许就算酒酿好了,他也是一个人喝。
所有这样又有什么区别呢?
夜深了。
山谷四季如春,略是凉爽。
如果连城璧不走,萧十一郎大抵会忘记谷外斗转星移,已是寒冬飒飒。
西天月华幽静,除了风吹过的声音,天地万籁俱寂。
萧十一郎仰躺在树下,目光空茫,酒坛也空了。
连城璧从房中走出,在他身边坐下。
他穿的是萧十一郎的粗布长衫,长发仅用了一根布带束起,装扮看起来十分普通平凡。
可连城璧从不是普通的人,从来不是。
他对上萧十一郎怔忡的目光,心中柔软而怜惜。
终究忍不住伸手覆住萧十一郎的眼睛,叹了口气。
萧十一郎拎着酒坛的手紧了紧:“为何要叹气?”
他方才说完这一句话,就已经后悔了。
因为下一刻,他果然听得连城璧道,“我要走了。”
这四个字的内容,其实突兀的很。
但此时此刻在连城璧口中说出,又是那般理所当然。
事实上落下山崖后,连城璧非但不觉难受清苦,而且十分愉悦享受。
他可以毫不犹豫放下他部署的一切,这是真的,亦是暂时;而他一旦要走,也是谁也留不住的。
如连城璧这样的人,心不仅是不可动摇的坚定、更是足够的狠。
喜欢上这样的人,真不知是一种幸福,抑或悲哀。
萧十一郎吐出一口浊气。
良久,才可有可无应了声:“哦。”
连城璧一直看着他。
此时便伸了手,反复描绘他的浓眉,笑意柔软:“十一不希望我走么?”
萧十一郎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了,甚至连语气都冷的发寒:“希望又如何,不希望又如何?”
连城璧缓缓皱起了眉。
萧十一郎又道:“难道我说不希望,你便可以不走?”
连城璧眉皱的更深。
萧十一郎倒了倒酒,嗤笑一声将空坛子丢了,又从旁取了一坛:“无论我说不说结果早已注定,我又何必要去浪费口水。”
连城璧收回手指,又叹了口气。
萧十一郎一口接一口的饮酒,像是要醉死在酒水里。
连城璧忽然握住萧十一郎的手,就着他的手饮了一口酒。
他应该是什么也喝不出来的,却不知为何竟品出了叫他难忍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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