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够这种什么都无法做,只能等待的感觉。
倦寻芳不知如何拦他,只能紧跟着他,想让他在水道那知难而退。
但晏将阑却不知为何,像是开了天眼似的,只是在日晷那试探几次,便推断出今日的正确时辰,用灵力用力一拨,水道轰然而起,一路通向獬豸宗外。
倦寻芳:“???”
倦寻芳看得目瞪口呆,悚然道:“你、你怎么知道今日水道是哪个的?”
晏将阑冷冷瞥他一眼:“根据盛宗主的行事习惯和秉性推断出来的,怎么,你推不出来吗?”
倦寻芳:“…………”
晏将阑说完这句阴阳怪气的话,直接御风掠过水道,转瞬离开獬豸宗。
倦寻芳没想到这人修为短短几日就变得这么高,正要去拦却发现犀角灯倏地一亮。
盛焦的声音传来:“不必拦他。”
倦寻芳忙道:“宗主,玉颓山抓住了吗?”
盛焦将犀角灯掐灭,脸色阴沉地看向方才那蒲团处。
玉颓山像是故意在等着他过来似的,只是交手几招后便化为一道天衍瞬间溜了,用天衍珠都抓不住。
上沅正在用灵力为盛终风医治,他的天衍被毁掉一半,艰难稳住伤情后呛出一口血来,捂着胸口咳得浑身抖若筛糠。
盛焦只是站在那冷冷地看。
盛终风虚弱地抬起头对上盛焦冰冷无情的眼神,微微一愣,低声道:“盛焦……”
盛焦见他活着,转身就要走。
“焦儿……”
盛终风突然道。
盛焦的脚步一停。
盛焦自小母亲早逝,盛终风那时也是个慈父,哪怕是个小世家也从不让小盛焦受半点委屈,这才将盛焦养得温润如玉,渊清玉絜。
十二岁之前,盛终风也会这样亲昵地唤他……
焦儿。
小盛焦总觉得这个名字太过娇气,但又碍着是父亲所叫,每回在外人面前被叫“焦儿”
,耳根总是红得要命,但还是得温顺地应。
可如今,盛焦回身看盛终风,面上、眼中却只有彻骨的冰冷和空洞。
盛终风呆怔地看着,不知是这次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亦或是别的,突然一言不发地俯下身额头抵在满是血的手背上,哽咽出声。
盛焦并不懂他的悲伤遗恨从何而来,看着他哭得肩膀发抖心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大概是烦了,盛焦对上沅吩咐几句獬豸宗的事务后,看也没看盛终风一眼,拂袖而去。
高大的背影从灯火通明走入黑暗中,大雪纷纷好似无形的天堑,彻底和盛终风隔绝。
他已不再需要父亲的温情。
***
雪纷纷扬扬,将空无一人的长街铺洒下薄薄白毯,光秃秃的枝头像是盛开一簇簇的雪梅,被寒风倏地吹散。
玉颓山走在大街上,张开双手稳住身体平衡,玩闹似的努力让自己在雪地上走直道。
走了一段里,玉颓山“哈”
的一声蹦到台阶上,自觉这条直线走得极其完美,他极其有成就感,高高兴兴回头一看,却见那直直的脚印已经被大雪遮掩住。
他没能在这世间留下任何痕迹。
玉颓山带着笑意的脸微微一僵,好一会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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