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池坐了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两口水。
南瓜形的地灯在屋角静静亮着,暖色的光给这夜色染上了一层静谧的气氛。
核桃四仰八叉地躺在床凳旁边的地毯上,粉嫩嫩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秦墨池心里的焦躁慢慢平静下来,他想起记忆里那个窝在他怀里的毛茸茸的小身体,不知道他的核桃在睡着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眼前这一个似的四脚朝天,露出一副蠢萌的憨态?
秦墨池放下水杯,懒洋洋地躺回了被子里。
地毯上,核桃的爪子颤动了两下,眼睛慢慢睁开,看了一眼床上微微隆起的被子,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窗外,细碎的雪粒被夜风卷起,刷的一声扑在玻璃窗上,又无声无息的散开,融进漆黑的夜色里。
“又下雪了。”
李野渡趴在窗台上,出神地看着小院里老梅树下的旧式庭院灯。
橘黄色的灯光在夜色里团团亮着,盘旋飞舞的雪花穿过老梅虬劲的枝干,在灯光的映照下绵绵如絮。
身后一人懒洋洋地说:“怎样,就算下雪也比山里暖和吧?”
李野渡嗯了一声,回身看去,见他的二师兄那坤正举着茶杯放在鼻端轻轻嗅那茶香,脸上满是沉醉的表情,不由得失笑,“你那是什么表情?买回来的茶叶,哪有那么好?我闻着不如在山里喝的茶叶好。”
那坤假笑了一下,“小师弟说的有理,师父自己种的茶树自然不同。
不过茶叶这东西学问大着呢,哎呀,说细了你也不懂。”
李野渡知道他这位师兄出身不凡,喜好什么的也跟他这种山野里长大的草根不同,而且那坤做买卖做得久了,已经习惯了跟谁都“装”
,说出来的话总是带点儿云山雾罩的味道,十句里挑不出两三句真的。
李野渡问他,“师父什么时候来?”
那坤摇摇头,戏谑地说:“你我这等凡人,怎么能够窥伺帝踪?等着吧,他忙完了手里的事,自然就过来了。”
停顿了一下又嘀咕,“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总窝在山窝里有什么意思?一点儿也不符合道法自然的中心思想嘛。”
李野渡笑了笑说:“或许住在山里,对师父来说就是道法自然。”
那坤琢磨了一会儿,摇摇头,“嗳,窗户关上,过来喝茶。”
李野渡关上窗,慢腾腾地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拿起茶杯嗅了嗅茶香,浅浅抿了一口。
那坤看着他,眼神略带笑意,“我说,你跑我这里来时间也不短了。
怎么,真想给我当一辈子伙计?”
李野渡不满地看着他,“我也有干活的,而且还没跟你要工钱!”
“你还好意思提工钱?”
那坤瞪起眼睛,“年前你借我的手送出去的那一匣子东西,难道还抵不了你的工钱?”
李野渡哼了一声,“人家会贪你那点儿破玩意?太小看人了吧?你那些破镯子什么的,扔大街上也没几个人去捡,墨池可说了,要按照比例给你付钱的。
你自己想啊,不用掏钱找人修复——其实修复了也没人买。
不用自己操心,一堆垃圾送出去,坐等人家给你送钱,你这便宜赚的大了。”
那坤做古董生意多年,自然知道有破损的器物卖不上好价钱的道理。
像碎成几段的镯子,哪怕是再好的成色,经过修复之后想作为古董出售也是绝无可能了。
何况那些老物件在他手里年头久了,当初收来的时候价钱是极低的,有些甚至没花钱。
要拿去修复的话,按照如今的物价来算,实在是有些划不来。
至于重新切割加工出售,他又实在没兴趣,也没那个精力。
时间越久,越发在他手里成了鸡肋。
那坤想来想去,拿去给自己这个师弟送人情反而成了最好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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