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上郡九原人氏,家有老父年七旬!”
一个又一个秦军步卒走到队伍的前面,在掌书记侯喜面前停下脚步,报上自己需要记录的亲人的姓名,放下身边最值得牵挂的东西。
这一刻,是生死相别。
“诸君,上马!
杀敌!”
李原眼眶已湿,战场上的兄弟情谊千年之前是如此,千年之后也是一样,他仿佛又回到了和军中好兄弟们并肩作战的时候。
马蹄声声,留下漫天尘土。
郑成仲眼睛眯着,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黄沙尘土遮蔽身子,半截黄土埋战骨,这座城池当作埋骨的地方也是不错,总比荒野来得好,至少,热闹。
留下的这支秦步卒现在由郑成仲接手指挥,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这群秦军步卒已无牵挂,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让楚人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秦军死士!
——。
雍丘城西,外五里。
刘邦军中军,楚国西路军统帅,四十八岁的刘邦盘膝坐在车辕边上,脱了鞋子,百无聊赖的眺望雍丘城上空的滚滚浓烟。
“阿婴,你说说看,我们等的兔子还有几时会出现?”
刘邦撩脚,踢倒战车边上的一蓬野草,向前面驾御的车夫问道。
守株待兔。
没有错,刘邦率领本部二千余人等在城西,就是准备一网打尽城中突围出来的秦军,城内的战事现在统归项羽指挥,刘邦屡战不利,已经被迫靠边站了,而他又不甘心功劳全被项羽那小子给全占了,于是准备当一回猎人。
“沛公,阿参不久前报,他已随楚军破入城中,这李由怕是出不来了,不如我等迎上前去,或许还能有几个首级?”
夏侯婴跃跃欲试回答,曹参是他的好兄弟,此刻已领着刘邦军的上万人马主力杀入城中。
眼看着兄弟立下大功,而自己却在这城外暴晒流汗,莫说夏侯婴,就是旁边的刘邦军亲卒也个个不忿。
守株的计谋要不是刘邦的主意,估计这会儿夏侯婴等人早就提出质疑了。
“哈哈,阿婴你可小瞧了城中秦狗,我军数曰不下,非将士不力,仍是秦狗狂吠罢了,我猜着,这肥兔也快来了!”
刘邦哈哈大笑,眸中却掠过一丝冷意,这雍丘一战他老刘打的不得劲呀,努力了半天,损失的人马足足上万,却一直差了一口气拿不下来。
要不是跟随的那群笨蛋鼓噪,叫囔什么损失太大,再打下去就要成光杆了的话,项梁也不会派项羽来摘现成的桃子。
“乳臭小儿,且让尔得意片刻!”
刘邦吐了一嘴草沫,心中恨恨想着。
“沛公,你看,来了,秦狗出来了!”
夏侯婴站得高,看得远,他惊喜的叫喝声,让被夏曰火阳晒得昏昏欲睡的刘军将卒抬起了头。
不远处。
一道黑线正在越变越大,越来越长。
楚军尚红,秦军崇黑,这一道黑色的波浪就如同拍打礁石的潮流,纵算粉身碎骨,也要决死搏杀!
借助于郑成仲等步卒的舍命掩后,李原率领着城内最后一支有建制的秦军冲了出来,他选择突围的方向,正是刘邦所在的城西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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