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位置有两个人谈笑风生,一人说,一人侧耳听,说话的那位面朝我这边。
我记性很好,认出他是昨晚和陈揽朝一同出来的人,正好和今晚要扔花对象的名字对上,方航。
相邻两天的表演是两种风格,我换了一支刚学的舞,踩在椅子上抬袖遮面,状似无意扫过观众席。
这一看右脚崴了一下没站稳,脖子差点卡进白绫里面,要不是我反应够快抓住椅背,直接吊着打悠悠。
等我面色涨红,断了气龇牙咧嘴,估计底下的人以为表演新节目,这谁看了不得拍手叫好。
陈揽朝依旧坐在相同的位置,相较于昨日多了一丝从容,我的眼睛好像有特异追踪功能,一打眼望过去只能看见他。
我不清楚原来名单上写得是谁,反正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他。
陈家二少爷能替代别人弄到一张票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我没在这件事上过于纠结,而是开始犹豫要不要把花扔给他。
一旦萌生想法,理由一同编好了,有人问起来就说方向没把握好,扔偏了,扔到旁边位置上了,人都有失误的时候,更何况两个位置紧挨着,一厘米的差距也是差距。
这个理由在我心里越发坚定,等到囚笼打开,我抬起灌了铅一样沉的双腿走向舞台边缘。
按照一贯的流程该蒙住眼睛,那块白纱是从我身上的衣服上撕下来的,薄到能看清台下所有人的位置。
我直直盯着陈揽朝的方向,想着若是能看出他想带我走的意思,一丝一毫也好,我就找借口跟他走,可他只是平静地隔着人海与我对视。
坚定的理由突然松动了,我蒙住眼睛,朝某个方向扔过去。
众人欢笑,荼蘼花不偏不倚砸中方航,他一脸震惊地捏着花,站在唏嘘声的大厅独自置身事外,陈揽朝轻轻抚掌。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下场,冲动占据唯一清醒的理智,好长时间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抱着他的衣服狂奔出门跑到半路,险些撞到过路的人,复又折返回来。
青花瓷瓶中斜插着几支花,我抽出洋桔梗,花枝太长装不进去,我已无暇顾虑其他,从抽屉拿出修眉刀开始修剪花枝。
时间越紧迫,我越淡定,现在还能慢条斯理给花茎束了一条丝带,然后揣进他风衣的兜里。
后台人来人往,两人穿着板正的西装低声耳语,好像正在进行一场庄重的对谈,背景是乱糟糟的场地,两人一张口就是几百万的生意单子。
陈揽朝面无表情轻启薄唇,方航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有些难以相信。
我放慢脚步,比量一下符合规矩的距离,站在十米开外对两人的身影道:“陈先生,您的衣服。”
陈揽朝微笑接过衣服向我道谢,随后出了门陷入夜色。
方航拧着眉焦急地叫了几声,他并不回头,抬起手示意当作回应。
方航走到我身旁,在犹豫牵我手还是搭我肩,最后他摸摸鼻子,十分潇洒地双手插兜,不尴不尬咳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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