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师触电似的跳了起来,他的脸色变得像铁一般青,胸脯剧烈地起伏着,鼻子里气息咻咻,像野兽般喘着气,“零分!
零分!
!
零分!
!
!”
他连珠炮似的喷出了三个“零分”
,一声比一声高,每一声都像一发带着火的炮弹,毫不留情地射向了柳笛。
柳笛害怕了,她已经预料到章老师会生气,但从来没想过章老师会发火,而且会发这么大的火。
在她的记忆中,章老师从来没发过火,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冷,冷得像南极千年不化的冰山。
天,谁能想到一座冰山也会喷出愤怒的火焰?柳笛觉得自己的心在胸膛里一个劲地往上蹿,似乎已经蹿到了喉咙里,而且马上就要从口中蹿出来了。
可是,挣扎着,也靠着一些惯性,她还是把后半句读了出来:“更没有想到,他会给我带来如此巨大的震撼和影响,在我的心中留下永远不能抹杀的烙印!”
读完了这句话,柳笛瘫软在椅子上,她觉得再也读不下去了,短短的一个开头,竟耗费了她积聚了一周的勇气。
章老师忽然愣住了,这后半句话好象一个神奇的魔法棒,一下子点住了他。
他呆了几秒钟,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了,脸色由铁青转为苍白。
“柳笛,”
他说,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冷漠,“这是你的作文吗?”
“是。”
柳笛轻声说。
这是章老师第一次询问文章的作者。
“那么,”
章老师慢慢地坐下来,“你可以把这篇文章读完。”
柳笛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无言的感动。
虽然违反了作文的要求,但,大概只有她能理解章老师制定这个要求时心中那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此刻,也只有她能体会到,章老师做出这个决定,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和毅力。
她觉得自己消失的勇气又回来了。
展开自己的作文本,她抑制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缓缓地读了起来。
文章很长,柳笛似乎要把这两年所有憋在心里的话都倒了出来。
她写了章老师的第一堂课,和课后的初次相识;写了在升旗仪式上唱国歌的时候,全校一千多名师生,只有章老师一人唱起了国歌;写了章老师批阅作文时的情景;也写了她送章老师到车站等车时的感受……章老师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没有说,深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看起来是沉默寡言的,也是深不可测的。
终于,柳笛读到了文章的结尾:
“这就是章老师。
他是一个谜,一个无法解开的谜。
虽然我从没试图去解开这个谜,但心中总会缠绕着许许多多的疑问……”
她突然停下了,迟疑着不肯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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