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去揣测邵皎月知道些什么,又听到些什么,但看她反应这般强烈,想必就是他提和离的那一段,他斩断晚秋的那一剑。
他不知道这是第几天,也许是第六天,又或许是第七天。
风声满楼,他躺在榻上,听得一声脆响,便点了烛火去寻,却什么也找不到,他暗自叹气,重回塌上,却发觉自己的内力竟然回来了,他放下烛火,赫然看见自己睡前放在衣上的同心结玉佩碎了。
他捧起碎了的玉,“怎得好好便碎了”
他忽然觉得这话像戏谑一般,他喃喃一句“王妃何必折煞”
出口,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无意识说了什么。
断晚秋在案旁一人,烛火摇曳,却被风刮得萧条,风声四起,他感觉要下暴雨,想去关窗,血却抑制不住从他嘴角淌下,他用手去堵,血却从指缝中留得沾满了纸。
他干脆送了手,不再去管,右手撑着案起身之时,烛火被吹灭,油尽灯枯,他视线模糊,他分明感觉这一场暴雨会带走很多,他一时像是浮萍般游荡,他也不知自己在向何处。
“逢安”
他腰侧同心结坠地,碎的拼凑不起,随着雷声,风声,一同惊扰着这个夜。
东曦
“邵状宁!”
莫承江哭着冲进来,还带着怒气,看见邵状宁正拼着碎了的玉佩,他本要骂出口的话到了嘴边莫名出不来,“邵状宁,承江求您去看看殿下吧”
“长明……长明他”
邵状宁一时说不出话来,碎玉被他攥紧,缺口划开皮肤,扎进他的肉里。
“殿下他怕是活不过今夜了”
跪在断晚秋的榻下,邵状宁几乎不敢相信,断晚秋那般鲜衣怒马的少年也会像今天这般死寂,他牵起断晚秋的手扣了上去,“长明……长明”
“邵状宁,殿下他左臂早就废了,为了你,他一剑被你砍伤还是强行杀了空竹,断了他的剑,邵状宁,你知道吗?”
莫承江太过激动几乎要喘不过气,谢冰无奈地搀着,看着邵状宁不知是何滋味,莫承江推开谢冰,径直扑了过去,“因为你一句心予他人,殿下他便选择放手,只求最后的日子里每天都可以见你,可你呢?邵状宁?你每一日都只会提和离,殿下将这家财万贯许你,他许你改嫁,许你另娶,可是邵状宁你配吗?”
“邵状宁,这天下你怎可能找到比殿下更爱你的人啊,邵状宁,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折磨殿下,殿下他也才二十一啊……”
邵状宁被莫承江扯着衣襟,他回不上话,他不敢细想——看见邵状宁眼角垂血,莫承江却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你的眼睛”
——双眸垂血便预示着大限将至,不加调养,便不远了
“奚太医,你告诉我,你可有办法救长明,什么都好,只要可以救他”
邵状宁知道莫承江看到了什么,可他没去管眼角的血。
他只看见奚河轻轻地摇头,“殿下所伤不在外,他心中积血,我可医身却不可医心”
邵状宁颤抖着去探断晚秋的鼻息,此时的断晚秋气若游丝,邵状宁缓缓牵起断晚秋的右手,就像之前断晚秋扣上他的一样,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可能更多的还是害怕,还是自愧,“长明,你醒来好不好,怎样都好,我都依你,我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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