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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缓失笑,接着道:“后来厨房整个被烧了,你的裴昭大哥被气得够呛,可看到自家弟弟一脸灰,突然又生不起来气。”
“你看裴昭大哥面色松动,急忙说,到时候酒好了我们一起喝。”
孟云客眼泛泪光,举起酒杯,“我敬你,裴昭大哥。”
孟云客定定地看着眼前人,他那惯来挑起的眼尾慢慢地放下来,嘴角轻抿,清冷无极。
他的眸中有什么东西在碎裂开,可他控制力极强能将其好好地压住,只泄露一星半点。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赵猛……曾给过我一封信,是成之留给我的,那时我便知道成之已经不在了。
我进宫去见父皇,父皇告诉我,裴成之中毒身亡,而父皇自己也中了毒。
为了不引起朝堂纷争,他只能压下消息。”
孟云客看他,道:“成之被人害死,我是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一个交代,才不辜负我与他相交一场。
父皇不让我大肆调查,我便只能暗地里行事。
也是我无用,至今也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
“裴缓”
举高酒杯,琉璃透明,映出一双眼。
那双眼形状和他的一样,却总是弯弯带着笑,像是讨好他的可怜小狗。
那个人总说,他就是兄长的小狗,一辈子跟在兄长身后,什么也不怕,兄长会庇护他一生。
可就是这样的小狗,怕疼怕伤娇气的小狗,割开自己的手臂,将全身的血换给了兄长。
那该有多疼。
赴死的他该有多怕。
“裴昭大哥……你为何会以为自己是成之?”
起先孟云客还觉得裴昭像是故意为之,后来旁观他种种行为,确信他不是装的,裴昭是真的以为自己就是裴缓,就是成之。
裴昭摇头:“我也不清楚,我也是最近几日才清醒过来,想起来自己究竟是谁。”
吉祥坊里,左炎坟边,他的血流了那么多,一次一次地勾起他内心深处关于失血的记忆。
他被掩盖、被模糊的过去,也逐渐清晰。
他是裴昭,字怀之。
是青云直上的状元郎,是裴家引以为傲的长子,是长安最明媚的月亮。
是裴缓,裴成之的兄长。
所有人都说他是裴缓,一层一层的迷雾在他身上遮挡,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裴缓。
可偏偏有人穿过层层的迷雾,看清了他的心是谁。
——“怀之,你在哪儿?”
那轻柔的声音在耳边盘桓,裴昭笑了笑,将杯倒满酒,举起来敬眼前人:“子毅,我替成之谢谢你。”
孟云客被这一句话震得落下泪来,他咬咬牙,反手抹去眼泪,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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