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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嫔眉眼间有一股乡野间的恬淡,和这宫中或富丽逼人,或窈窕妩媚的美人皆不一样,她的温柔是从骨子里出来的,她总是抱着孟云客,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浅唱着他没听过的小调。
每月一次的见面,孟云客大半都在睡梦中度过。
母妃的怀抱软软的,比鹅毛垫子都软,又轻飘飘的,仿佛风一吹就会飞走。
彼时皇后病恹恹,嘉贵妃在宫中一手遮天,能和她一斗的,只有陆贤妃。
陆贤妃膝下有亲子瑞王,瑞王颇得皇上疼爱,陆家又是世代权贵,不能轻易下手,嘉贵妃便借孟云客这个养在陆贤妃膝下的养子来敲打陆贤妃。
不是自己所出,陆贤妃当然不会当一回事,孟云客的处境越发艰难,连吃饭穿衣都成问题。
宫中受嘉贵妃管制,没有人敢向他伸出手。
陈嫔以不敬的罪名被嘉贵妃封在宫中,不知道孟云客的动静。
孟云客记得,那是冬日末的一天,有个面黄肌瘦的小太监引他到一处僻静的宫宇,说是陈嫔叫他来给四殿下送饭吃。
孟云客一听说是母妃的人,不疑有他,乖乖地跟了过去。
他已经两天水米没进,饿得头晕眼花。
到了宫墙角,那小太监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是热乎乎的糕点。
孟云客近乎狼吞虎咽,吃得发噎时,脖颈儿间突然被人从后面猛地勒住,随后被狠狠掴在了地上。
孟云客后背火辣辣地疼,那小太监一改方才的恭敬可怜样,将他翻了个个儿按在雪堆里拳打脚踢。
孟云客的呼救声被埋在雪里,他瘦弱的身体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那是第一次,孟云客尝到了死亡来临的滋味。
他不想死。
母妃还在宫里等着他团聚,他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
他任由身后人打着,一动不动地装死。
那人将他一把拽起来查看是死是活,他忽然睁开眼,不知道哪来的劲儿猛地撞上那小太监的头,推开那小太监大步往外跑。
只是外面有人把守,没跑几步他就又被逼了回来。
那小太监狞笑着,握紧拳头:“奴才们只是替主子教四殿下学武,四殿下要乖乖听话。”
孟云客因为愤怒,呼吸剧烈地喘着:“你们是想要我的命,我的命不是你们的,怎么能允许你们说拿走就拿走。
除非我真的动不了,否则你们休想要我就这么轻易地赴死!”
“好样的!”
不远处传来叫好声。
几人一愣,循声望过去,只见东边的墙头上正坐着一个少年,紫色的披风散在身后,头上戴着同色的抹额,歪头一笑,俊俏又乖张:“我来往宫里也有几次了,还是第一次看见奴才把主子堵在角落里打的,真是长见识了。”
小太监不认识他,可堵门的侍卫里有认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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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这个,就是裴家二公子裴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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