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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静夫人……”
“过世了。”
谈十二静默不语,付清远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当年我进京赶考,路上遇到强盗,被洗劫一空,身无分文,一路上几乎是讨饭来到了都城,本以为可以入宫考试,却不料因为没钱打理考官,竟然将我拒之门外。”
他声音里有些愤慨:“我少年在家乡的时候,常常幻想都城里的生活如何之好,可以结交的上流人物又有多少,哪知到了之后才知道,那些跟我全然没有关系,一直到我遇见了静儿。”
“她收留了我,给我衣食,并且出钱供我读书。
我有生之年,从来没想过会遇见这样的一个女子,将所有的温暖都给了我,最后却死于非命。”
他身子有些颤抖,饶是过了这么许多年,说起来的时候还是激动、愤怒、痛心、难过各种情绪杂乱在一起。
谈十二禁不住开口:“那位静夫人是?”
“是你最小的姑姑,谈沉静。”
“什么?”
谈十二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曾经有这样的一位姑姑,登时愣住,“那么当年收留你的人家是……”
“没错,就是谈家。”
他仰起脸来,想起当年的自己一身泥污,身无分文地饿倒在都城的大街上,原本就打算这么一睡不醒,却被谈沉静发现,并且救回了谈家。
当年的少女年方十五,刚刚及笄,他跟着她到了谈家,见到谈家二老及谈家长子谈风歌,自此便在谈家呆了下去。
两年的时间里,他对谈沉静是感情越来越深,而她也对他有情,最终两人禀报父母,却被严厉斥责一番,并且要将付清远逐出家门。
谈家虽然是乐师贱籍,但是却也算得上是名门,断断不肯将女人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更何况付清远连半点音律都不懂。
于是月黑风高之夜,在谈风歌的帮助之下,两个人私奔了。
谈家兄弟甚多,追了一个月将人追了回来,打得半死,再过了数月,谈沉静被发现身怀有孕,谈家老爹气得半死,却怎么都不肯将女儿嫁给付清远,而且另外结了一门亲事,准备把人赶紧嫁过去。
谈沉静宁死不嫁,趁着看守的人没防备,拿了三尺白绫悬梁自尽,自此香消玉殒。
谈家人悲痛欲绝,将所有的过错全都归结到付清远身上。
此时付清远高中的消息刚刚出来,结果喜事变成丧事,整个人都差点崩溃了。
于是官也不做了,只登门想要看一看谈沉静,这举动彻底激怒了谈家老爹,便凭借着仅有的关系,去找了当朝的官员,然后一纸判决,将付清远驱逐出城,去边塞做了个小官。
临走之时,谈风歌去送他,付清远几乎对谈家都充满了仇恨,因此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自此发愤图强,使劲一切办法,在官位上节节高升,一直到了几年后,他接到调任返回都城。
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谈家老爹。
只是此时谈家老爹早已过世,付清远仇恨无法消解的情况下,无视谈风歌对自己的好,定要将这笔帐,尽数算在谈家人头上,因此便捏造了谈家谋反的消息,并且直接导致了谈家的灭门惨案。
他声音不大,讲得也很慢,谈十二却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怒道:“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谈家上上下下百十条人命就这么没有了?”
付清远面上毫无愧意:“我唯一对不起的人是你的父亲,但是其余的谈家人,该死,是他们逼死沉静,逼走了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无法忘记她,所以到现在也没有成亲,又在府中设了静园,只为了凭吊她。”
谈十二脑子里闪过父亲和谈家各位兄长的脸,浑身发抖,终于愤儿起身:“付清远,终有一日,我会手刃你,为谈家报仇!”
付清远却笑了笑:“姑娘还是先考虑一下自身的安危吧,难道没有想到既然我都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怎么还可能放过你?”
谈十二不由得后退一步,偷眼瞄了一眼段落,只见他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专心伏案读书,御书房里一阵安静,付清远却已经站起身来。
谈十二身无利刃,下意识地往后退,付清远却已经逼到身前。
“付清远,真正想要篡位的人明明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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