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夜君……”
她做贼似的打开窗户叫他进来,捂着自己的嘴巴左看右看,最终选择动白眼,观察周围族人的状况。
——为了保护隐私,日向族人默认在族地内是不开启白眼的。
雏田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只草草扫了一圈便心虚地收回白眼,将视线转移到从窗子跳进来、此刻正一手按着桌子一手打招呼的家伙身上。
他身上露水未干,沾着夏夜里的湿气,银白的长用红色的绳束起来,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笑意:“哟,雏田,我来你家作客了。”
她既吃惊又无措,笨拙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轻声叫他的名字。
他却已经收拾好一时冲动的尴尬和懊恼,因为被现、事已至此而变得从容,于是开始把控话题的主导权:“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雏田急忙说没有,白眼急切地望着他,一片坦然地展示自己的赤诚。
深蓝色的女孩在家居时穿的是很简单的橙黄和服,千夜不懂这些,只知道和服上没有一丝花纹,素淡得很,却衬得女孩愈柔美娴静。
她仰起头望着他,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说过要让千夜看自己做的压花册子,便从抽屉里拿出来叫他看。
很文雅的爱好。
千夜想着,一页页翻开册子,却见有的页上写着很短的文字。
他认出雏田的笔迹,不由凝神去看。
雏田忽而慌乱了,伸手去挡那些字:“没什么的!
不要……”
她和千夜对视。
正处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褪去一点青涩,显露出棱角的男生说:“我想更加了解一点雏田,可以吗?”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他再来问“可以吗”
无疑是很迟的。
但是雏田好像从中确定了什么,女孩涨红的脸色渐渐恢复平缓,她用手压住胸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很轻地点了一下头,慢慢地挪开了遮挡的手。
千夜低头继续去看。
“又遇到了鸣人君,太好了。”
稚拙的,应当是属于幼年雏田的字迹。
呆了片刻,千夜才意识到那个叫“鸣人君”
的家伙是谁。
从雏田三岁起就出现在她生命里,成为塑造出她人格、童年乃至现在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千夜还没有见过他,就已经从雏田那里了解到很多关于他的事,还有在面对他时,为自己的手足无措而深感懊悔的雏田。
她是个很文秀的女孩,认真又内向,没什么朋友,便常常把个人感受诉诸笔端。
不过一两句话,却是她在这个压抑家族里难得的放松。
日向一族的大小姐,说来万分骄傲,但是这几个字眼落到雏田身上,却更像是一种负担。
她身上生来背负着一些东西,而她的性格和实力都承担不起,所以这就是她的错,她的罪过,她就应该为这些别人强加于她的东西而羞愧自责,不该出生。
千夜想起随便用幻术催眠的那个日向分家的话。
“她是大小姐,是她命好,我们这些人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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