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秋桐沉默了一会儿:“去你家里说吧。”
纪峣立马接话:“我没喝酒,我来开车。”
于思远心里不妙的预感越来越重:“到底是什么事?就在这说。”
蒋秋桐已经率先往车库走了,闻言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儿不合适。”
这一眼,让于思远几乎胆寒起来,他忽然一点也不想知道答案了。
……那大概是他不能承受的。
他伸手,一把拦住要跟过去的纪峣,强笑道:“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不下次再说吧,一样的。”
纪峣抿了抿唇,只用力握紧他的手,轻声道:“走吧。”
于思远的脚就像是在原地生了根,像是撒泼耍赖的小孩,他倔犟地说:“我的车钥匙忘带了。”
蒋秋桐头也不回:“那就打的。”
“…………”
于思远刚才喝了不少的酒,本来应该热血沸腾的他,此刻却感觉,自己浑身的血,一点点凉了下来。
三人沉默地打了的,纪峣本来想坐前头的,被蒋秋桐拦了下来:“我坐前头,你去陪小远。”
纪峣顺从地坐到后面去了。
一路彼此无言,三人眼睛只知道直勾勾地盯着前面,没有丝毫交汇,司机似乎也有点怵,全程嘴巴紧闭,只闷头开车,狭小的室内气氛凝重到压抑,像是在酝酿着狂风暴雨的乌云。
到了于思远家,一打开门,入目的就是不甚整洁的客厅。
今早两人因为一个要去商场一个要去扫墓,恋恋不舍地缠绵了很久才匆匆出门,以至于整个屋子里还残留着欢爱的味道,垃圾桶里有用过的安全套,旁边的地板上甚至还有准头不够而丢歪的一团团餐巾纸。
蒋秋桐被眼前的场景刺了一下。
饶是他已经做好了无数准备,然而事实真的摆在眼前时,还是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于思远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妥,招呼人坐下后打开了窗户透气,又将垃圾倒了,才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放在茶几上:“说吧。”
蒋秋桐条件反射般皱眉:“刚才喝了红的,现在又喝啤的?你不头疼?”
于思远扔了一罐给他,又扔了一罐给纪峣,闻言自嘲道:“我怕我不喝,一会儿就听不下去了。”
纪峣握紧手里的啤酒,脸色很平静:“其实没多长,也就几句话的事。”
他冲于思远笑了笑——他居然还有脸笑得出来:“思远,对不起,我骗了你。
其实我是A大商学院的大三生,画画是兴趣,不是专业,我的真名叫纪峣,风纪的纪,不是季节的季。
之所以这么编,是怕到时候分手以后,你找我麻烦——抱歉,我一开始跟你在一起,就没想过认真。”
于思远奇异地冷静,他握着啤酒瓶,像是忘了喝。
隔了一会儿,才哑声问:“……假的?”
纪峣又笑了一下:“假的。”
他看向蒋秋桐。
“至于蒋哥……”
他暗淡的眼睛像是被点燃的烛火,越来越明亮,“蒋哥是我的任课老师,上学期他转到我的学校,我见他好看就掰弯了他,瞒下你的事情跟他在一起了。
结果没想到你们俩是表兄弟,我被抓了个现行。”
他越说越流利,越说越自然:“刚才我知道你表哥就是蒋哥以后吓坏了,去厕所冷静了一下,本来想逃,结果蒋哥已经来了,我就打电话给他,先把他稳住再说。”
他一摊手,叹气:“没想到还是被你看穿了——我骗了你,真是对不起啊。”
又转过头,冲蒋秋桐点了点头,“也对不起蒋哥。”
最后,他咬着牙根,往自己身上一指:“我知道自己干了畜牲事儿,你们要打要骂,还是要其它怎么着,我活该受着,绝不还手。”
——纪峣又一次穿上了已经卸下的外衣,重新变成了那个嬉皮笑脸,滑不溜手的小骗子。
于思远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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