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蒋秋桐觉得有点想笑。
情浓时,纪峣曾给于思远取过许多绰号,小王子、阿波罗和彼得潘,还有更早的阿狄丽娜,都是。
温霖知道后酸得不行,直到纪峣称呼他为“我的月亮”
。
有时候——真的只是有时候——蒋秋桐会忍不住想,你已经有了太阳和月亮,那我呢,我是什么?他既非纪峣的明月,亦非耀目的朝阳,为何这维持四人关系的重任,最后会落在他身上?
那可是斯坦福的邀请函啊——如果说不心动,那是假话。
哪怕只是助教,其竞争激烈也远非在A大担任教授可比的。
对于如今,在国内几已无立锥之地的蒋秋桐来说,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蒋秋桐也不想做这个选择。
于是他问纪峣:“你想让我去么?”
纪峣的表情瞬间维持不住了。
他干干地笑了一下:“这可是好事啊,老蒋。”
“我是在问你,是希望,还是不希望。”
纪峣露出一个像是要哭了的表情:“怎么你们当大家长的,都喜欢用这种口吻逼人?”
另一个,自然是最后逼他做选择的张鹤。
蒋秋桐叹了口气:“当你回头找我们的时候,难道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承担起其他人的人生么?”
纪峣的肩膀瑟缩了一下,他总是在本能般地依靠那些更年长的人。
蒋秋桐时常忧虑,哪怕一直维持着和纪峣的暖昧关系,他也很担心对方,想要对方更坚强点。
两人沉默良久后,纪峣轻轻把头搭在蒋秋桐的膝上,像是个小孩子那样,用梦呓一般地口吻问:“蒋老师,能不能不要走?”
蒋秋桐抚摸着他的头发:“为什么呢?”
纪峣紧紧擦着蒋秋桐的衣袖,喃喃:“因为我舍不得你。”
他们都是很明白的人,什么“异地恋”
之类的鬼话说都不用说,蒋秋桐如果出国,肯定是奔着前程和事业去的,绝不会再回来了。
他的眼角因羞愧和自厌而泛红,可纪峣还是在努力地说:“我不想你出国……但是你如果铁了心想走,我也不会留你——我也没资格留你。
我知道这里的环境对你来说很压抑,但是,秋桐,如果你信我,我会努力给你……”
他只要在寥寥几次恳求时,才会称呼自己为“秋桐”
。
话还没说完,蒋秋桐先笑了:“给我什么?物质环境?纪峣,我不缺钱,你知道的,而且我也不看重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