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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们把他安置到床上,动作利落地退去。
“好好休息。”
安致克微笑,轻轻关上房门。
安致远昏昏沉沉地翻了个身,伸出手臂,压在冰冷的前额,神思模糊。
很累。
全身脱力、胸口抽痛的累,却睡不着。
怎么也睡不着。
他挣扎着起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两粒安定,和着半杯凉水灌进去。
又昏沉了不知多久后,他好像睡着了。
做了一个蓝色和白色的梦。
蓝色的是海,白色的,是灯塔。
小小的孤岛上,如梦境般美丽,又遥不可及的白色灯塔。
只能用自己的手臂划开海水,游过去,才能抵达。
有人说,他能做到。
有人答应他,假如有天到了那里,为他带回,一点灯光。
泪水从安致远的眼角流下。
粗糙温热的触感抚上眼角,拭去他的泪。
安致远朦胧睁眼,一个人影坐在床边。
风从他身后吹来,他嗅到新鲜的、潮湿的、腥咸的气息,仿佛来自那片熟悉的海。
“苍朗……”
他微不可闻地呢喃。
人影俯身,像要听清他的低语。
安致远知道他正在做梦。
既然是梦,何必像清醒时那样,用苦苦支撑的自尊,压抑难以自持的情感?
他耗尽气力地叹息,伸手搂住那人的脖子,奉献上自己颤抖的双唇。
微凉,柔软,受到惊吓似的,一触即离。
但第二个吻马上降临,它火热而缠绵,丝丝缕缕纠结在唇齿间的深情,海盐一样化开,蜂蜜一样胶着。
一个只有做梦时,才能肆意享受的吻。
那就让他沉沦于梦,永不要醒来。
他急切索取着梦中人的气息,同时也被急切地索取。
肌肤在贴合与摩擦的热意中战栗,像被一团温热的火焰包裹,满足而又想要求更多。
当那热源在胸口的皮肤上燃烧起来时,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呜咽般的呻吟。
——温度骤然抽离,空荡的冷风随即扑入怀中。
梦,终究还是醒了。
一片雪白在安致远眼前迷离地晃动,他慢慢看清,那是天花板的颜色。
安眠药最后还是没能起到效果,他被卡在清醒与昏睡之间,不小心打开心底魔盒,然后做了个恍如真实、戛然而止的绮梦。
安致远茫然坐起,夜风拂动窗纱,月光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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